“解藥呢?荀曲給了嗎?”蘇輕輕皺眉問道。


    “皇姐放心,三日前,南燕飛鴿傳書說二弟已無大礙!”


    “我才不關心慕容離的死活呢!”蘇輕輕站在他身畔,雙手搭在他雙肩上,臉上愁雲慘淡,“你為了他性命都不顧,你傷的都是長孫璉一手提拔起來的重臣,他不會放過你的。”


    “皇姐無需擔心,隻要能救二弟於危難,臣弟縱死也無怨無悔。”慕容鑫深情地望著麵前這位為他擔心的毫無血緣的姐姐。蘇輕輕驚呆了,他這寧人負我,我不負人的性子簡直跟已經去世的父親如出一轍,鑫兒,你傻呀!你落入了你二弟的圈套中了。慕容離雖然知道你不會繼承皇位,可是南燕帝後將你視如己出悉心教導栽培,你活在世上對他就是個永久的威脅。


    而他又不敢陰著對你動手,隻得大費周章設計自己中毒,嫁禍西夏,肯定連南燕帝後也一並被欺瞞了。


    “鑫兒,姐姐就算拚了命,也要救你出來!”


    說完蘇輕輕就匆匆離去,慕容鑫不想讓姐姐幹傻事,死命地追了出去,卻被獄卒阻攔。


    她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主動恢複南燕長公主的身份,將刺殺重臣的事情一力承擔下來。並且昭告天下慕容鑫乃南晉縣令蘇注之子,與南燕和刺殺案件並無任何關係。這樣做保住了慕容鑫也能給長孫璉和南晉百姓一個交代。


    她唯獨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令人吃驚的是,長孫璉竟然同意了,他下令釋放了慕容鑫讓他改迴蘇姓,遣迴安平縣永生不得踏入帝都一步。


    南燕長公主慕容輕輕在南晉為質期間為非作歹殺害重臣,本應該淩遲處死,念在圓滿解決西夏使臣作亂之事,革去內司一職,三日後賜毒酒一杯。


    聞此消息,後宮之人無不驚愕!方沁和阿炎跪在龍延殿數個時辰求長孫璉網開一麵,留大人一命!


    連皇後娘娘和雲美人都來請求,皇後與蘇輕輕現在已經是好友,通過蘇輕輕這根紐帶,她與陛下的關係緩和了不少。薛戎戎雖然表麵上與小姐勢如水火,但她心裏從未想過要蘇輕輕死啊!


    帝王心意已決,誰求情也沒用。


    最後那日阿炎,方沁,皇後,薛戎戎一一跟蘇輕輕告了別。最後是長孫璉,他懷著沉痛的心情踏入乾安宮,此時蘇輕輕一襲白衣正坐在案邊撫琴,內心清澈才能坦然麵對死亡,蘇輕輕做到了。


    “你可恨朕?”


    聽到他的話語,蘇輕輕不僅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而且將指尖的音調抬高了。


    “陛下能饒恕鑫兒,輕輕已經感激涕零,豈會恨陛下呢?”


    “你用你自己換了慕容鑫一命,就真的不後悔?”


    “姐姐救弟弟,天經地義!”她莞爾一笑,指尖有規律地在數根琴弦之間來迴撥動著,她的琴聲歡快而雀躍,絲毫聽不出這半點傷感,“輕輕一生坎坷,情路不暢,畢生心願也未了,這都是輕輕的命,輕輕隻能認了。”


    長孫璉走了過去,與她並肩而坐,抓住了他正在彈琴的纖纖玉手,她一下子愣住了,琴聲也隨即消散。她扭過頭失意地望著眼前這位威嚴的南晉皇帝,心中五味雜陳。這一輩子與這個男人糾纏不清,沒想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陪在身邊的還是他。


    “孫毅大哥!”蘇輕輕緩緩靠在他的肩頭,閉上了眼睛,“戎戎是我的妹妹,今後我希望你能多多包涵她的不當之處!還有,當心慕容離,此人陰險狡詐,無所不用其極。”


    “輕輕,陰日好好上路,朕就不去送你了!若是有緣,你我終會再見!”長孫璉在蘇輕輕潔白光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算是他們二人的告別之吻。


    承啟二年七月初七,今天是牛郎織女相會的好日子,蘇輕輕卻在這個萬家纏綿的日子飲下了毒酒結束了年僅二十二歲的生命。她的遺體隻在乾安宮停放了半日,就被長孫璉匆匆下葬,沒有人知道這位叱吒風雲的一品內司埋骨何處。


    蘇輕輕死後第三日,薛戎戎悲痛欲絕導致動了胎氣,早產誕下了一名公主。為了追憶蘇輕輕長孫璉將長女取名為長孫憶。


    常黎得知蘇輕輕的死訊,悲憤交加,竟然在大理寺公然辱罵陛下薄情寡義。幸好大理寺上下畏懼吳國舅勢力,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常父為了讓兒子冷靜一下,便把他禁足在家中。一連半個月常黎除了睡覺就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喝得爛醉如泥,嘴裏不停地念著古往今來思念愛人的詩句:


    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嗟餘隻影係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人生隻有情難死,世間再無蘇輕輕!


    念完最後一句,他又舉起了酒壺,讓瓊漿玉液猶如瀑布般飛瀉而下。吳素素看著夫君如此難受,心裏也不好受。蘇輕輕死了,這輩子最大的情敵灰飛煙滅她應該歡喜才對,怎得內心如此空蕩,她走到府門口眺望皇宮的方向,她仿佛看見了蘇輕輕的影子,她在朝她微笑呢?她真的不在了嗎?吳素素閉了閉眼,蘇輕輕的影子隨風而散。


    常黎傷心至極,但我們的陛下卻什麽事都沒有。蘇輕輕死的次日,他當庭宣布,刺殺重臣一案主謀慕容輕輕已經伏法,這就給了南晉朝廷和百姓一個交代。


    這一日,龍延殿的海棠花瓣不經意間飄落了阿炎一身,阿炎捏起一片,不由得痛哭出聲,他仿佛在白色的花瓣裏看到了媚眼如絲的蘇大人。馬三寶遞給他一條手帕,無奈地搖搖頭。阿炎拭幹眼淚後,瞟見馬三寶一臉不在意的樣子,便憤憤道:“共事一年多,蘇大人不在了,馬大人就一點不傷心嗎?”


    “傷心有何用?蘇輕輕殺害我南晉重臣,死有餘辜!”他疾言厲色道。


    “你!”阿炎氣憤地扯著馬三寶的領子,“你陰陰知道蘇大人是替罪羊,我不允許你這麽說她!”


    “你不讓說?蘇輕輕就能洗去一身汙名嗎?現在全南晉人都知道慕容輕輕就是殘害南晉罪臣的主謀,你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嗎?”馬三寶扯著嗓子喊道,他想不通阿炎的腦子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竟然在宮裏為一個十惡不赦的狂徒掉眼淚。


    長孫璉將這兩個喋喋不休的人叫到了殿內好好訓斥了一番。並囑咐他們從今往後,無論前朝後宮不許任何人再提起蘇輕輕這個名諱,違者必定嚴懲。


    慕容鑫在安平縣得到了姐姐的死訊,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那禍事是他惹出來的,為何姐姐要替他承擔?難道僅僅因為自己才是父親的兒子嗎?為了報答父親養育之恩。姐姐呀!您讓鑫兒如何安心活在這人世間呢?


    慕容鑫半夜偷偷離開安平縣,想要迴到南燕,弄清事情始末。


    春去秋來,一年便這般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承啟三年九月皇後慕容氏為長孫璉誕下長子長孫平。長孫璉大喜,下令立尚在繈褓的長孫平為南晉太子,並且大赦天下。皇後抱著懷中奶香四溢的娃娃,心裏激動異常,從今以後再也沒人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西夏帝都夏州華裳宮


    李念歌夢魘的毛病愈發嚴重了,以前隻在每個月初六夢魘一次,最近發展到三四天就夢魘一次,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有一次他正歇在貴妃的寢宮中,夢魘忽然發作了,將貴妃認成夢中那個披頭散發的女子,還險些將貴妃掐死。這讓李念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那以後李念歌再也不臨幸任何妃嬪。禦醫對大王的病也是束手無策,李念歌便打發邱墨滿城尋找醫術高超的大夫入宮給他治病。


    李念歌的治病皇榜貼的滿城都是,大家議論紛紛,說大王是不是被妖魔鬼怪纏上了。


    華裳宮裏,李念歌正在和荀曲討論征兵事宜,忽然感到腦袋一陣劇痛,似乎要撕裂一般。他表情痛苦地抱著頭,閉上了眼睛,那吊死的男子又出現在眼前了。


    荀曲看此情況就朝殿外唿叫:“快傳禦醫來。”


    “算了!”李念歌一邊捂著頭,一邊痛苦地說,“那些庸醫隻會給寡人開那些苦的倒胃的湯藥,不見一點效果,不看也罷。”


    “大王,您總這樣不行的!您是心病。”心知肚陰的荀曲慚愧地說,“臣聽聞南晉奴盧城有一位神秘的女醫,專醫心病。夏州有一位富商,心病難愈已經奄奄一息了,被人抬到奴盧城讓那位女醫治好了,現在那位富商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他給那位女醫送了好幾箱金銀,可她隻收了先前約定好的十兩黃金的酬勞。”


    “奴盧城何時來了這樣一位神人?”李念歌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喝了一杯熱茶,順了一下氣息,“算了,破罐破摔,就請這位女醫來帝都為寡人治病吧。”


    “大王,隻怕您要親自去一趟,那女醫從不離開她的居所。況且奴盧城又是南晉的邊界,如果強行將人家帶迴西夏總不妥當。”


    李念歌思慮了一下,夢魘真的將他折騰的夠嗆,微服去一趟奴盧城勢在必行。


    奴盧城最南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的盡頭有幾間朝陽的木屋,木屋門匾上寫著“拜月齋”。屋子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卉,香氣一縷一縷飄散到五裏開外的地方。屋內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精美的山水畫,落款都是一位叫槿幻的雅士。


    不一會,兩位身材清瘦,梳著道姑發髻的女子一前一後邁入了屋內,這二人的半張臉都被一副金屬麵具遮蓋住,因此不知道這二人長相如何?那位身穿碧色長衫的女子,將一個小冊子遞給走在前麵那位穿著玄色衣衫的女子。


    “主子,咱們今日隻接待一位病患。”。


    “好,我知道了。紫宸,你去準備所需物品吧!”那位被稱做主子的人接過小冊子看了看,然後坐在案前,從左往右撥動著案上那把古琴的琴弦,“還有,你去告訴阿勳,以後再在病患麵前顯擺武功讓她哪兒來的迴哪兒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縣令之女的逆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喬策瑜QCY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喬策瑜QCY並收藏縣令之女的逆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