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相瞪著彼此,像是武林高手在拚內力一般,誰都不認輸。忽然邱墨來報,半個時辰前駙馬耶律勝忽然在府中暴斃。


    “什麽!”李念歌驚愕之餘將手裏的女兒交給了貴妃,小長平看見父王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頭上的青筋爆起頓時被嚇得大哭起來。李念歌趕緊拿起淑妃遞過來的外衣,然後匆匆出了宮前往駙馬府。


    一路上李念歌都想不通,這耶律將軍一向身強體健怎麽可能忽然間暴斃呢?他才剛剛和蒲穎成婚半年,他這樣撒手人寰,真的苦了蒲穎。


    到了駙馬府,看到撲在耶律勝遺體上哭天喊地的蒲穎,他才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他走到床榻邊將妹妹攬入懷中安慰,蒲穎淚眼朦朧地望著大王,哭訴道:“王兄,蒲穎的命好苦,才成婚幾個月夫君就沒了。”


    李念歌為了安撫妹妹,將妹妹接入皇宮安置。還特別恩準將駙馬耶律勝葬入父王的陵寢辛陵附近。好讓耶律勝生生世世守護先王。


    晚上,李念歌將自己關在了華裳宮,他思謀著耶律勝驍勇善戰是他最得力的統帥,他忽然離去三軍必定人心不穩。


    怎麽辦,誰能接替耶律將軍掌管三軍呢?再培養一個統帥還得重新建立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這混亂關頭,他想到了駐守在懷州的弟弟李牧,綜合一切牧兒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他便下旨召李牧迴京統領三軍。知道這個消息的太後大喜過望,竟然恩準再讓荀曲見段萱一麵。


    對於這一次與段萱會麵的機會,他不是多麽渴望,他在心裏埋怨大王不該召李牧迴帝都,還把兵權交給他,這麽做無異於引狼入室,萬一李牧生了狠毒之心,大王就朝不保夕。


    喪偶的蒲穎公主居住在她出閣前的住所碧雲殿,耶律將軍剛過頭七這公主卻像個沒事人兒一般在寢殿裏吟詩作畫,有時候還饒有興致地與母親對弈幾局。


    她母親看著麵前的女兒平和的樣子,以為她因夫君的死悲傷過度才會這般。母親落了子,盯著她勸道:“孩子,你想哭就哭吧!不必在母親麵前掩飾,駙馬暴斃,母親也替你傷心。”說著她抹起了眼淚。


    “母親。”蒲穎見母親落淚,皺著眉頭,顯得很不耐煩,“你哭什麽哭!我討厭耶律勝,他死的越早越好!不然白白浪費我的美好年華,我才真的要哭呢!”


    “什麽?”她母親幾乎是驚唿出聲的,喊出就後悔了,趕緊起身到門口四處張望,生怕女兒這離經叛道的言語傳到他人之耳。她又坐到女兒身邊摟過她的肩膀,責怪道:“女兒,為何說糊塗話,耶律勝可是你的夫君呀!”


    蒲穎陰亮的雙眸中閃爍出猶如閃電般決絕的目光,她抓起一把棋子,把手移動到棋盤上方,忽然一鬆手,棋子滾落到棋盤上,發出了一陣陣清脆的聲響。忽然屋外傳出了三聲詭異的鳥叫,蒲穎公主便匆匆迴到自己的房中。


    時間臨近子時,屋外朗月高懸,近七月的天氣,即便在晚上也能感受得到熱浪滾滾而來。太後娘娘的寢宮卻格外熱鬧,正殿站著一位約莫十七八歲,身穿玄色衣衫的女子,麵上還蒙上了一層黑紗,雖看不清此女子的麵容,但根據身材和禮數,此人應該是宮中之人。


    “耶律勝的事,你辦的極好!”太後娘娘穿一身碧色寢衣坐在正殿的椅子上,手裏撫摸著一隻絨毛順滑兩眼放光的黑貓,“他一死,西夏兵權盡歸我牧兒所有,掌握了兵權,大業就成功了一半。等牧兒登基,你居首功。”


    “娘娘言重了。”那女子雙手抱拳,用沙啞的聲音道,“李念歌是我和娘娘共同的敵人,隻要能讓他痛苦,娘娘盡管吩咐,我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太後娘娘對她的迴答很滿意,她身份特殊,又整日待在皇宮中是個得力的幫手。這樣的人用什麽金銀財寶,高官厚祿收買都不保險,他日別人出更優厚的條件,她就會轉向別的陣營。要是和她有共同的敵人就不用擔心她會倒戈相向。


    她問太後下一步行動何時開始,太後說耶律勝剛死,倘若再掀起波瀾會惹人懷疑,先靜默一段時間,等牧兒從懷州迴來再說吧。


    半個月後,李牧從懷州迴來接下兵符之後,就到後庭向母後請安的時候,才知道了母後一手策劃的事。從威脅國師,到殺害耶律將軍,一樁樁一件件都聽得李牧心驚肉跳,母後整日無聊都幹了些什麽?然而母後幹下這麽十惡不赦的罪過,還美其名曰為了他。


    為了他!為了他!母後可曾想過,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便是在懷州安逸的日子,什麽都不用操心,什麽都有大王罩著。現在可好,母後把他一切的退路堵死了。


    耶律將軍身死,國師牽扯其中,倘若自己放棄,這一切傳到大王耳中,單憑謀害三軍統帥足夠他們母子死上數次了。再三思量之後,李牧最終還是被太後領上了不歸路。


    李牧再次迴想起父王去世之前的情形,那日為了保住母後的性命他放棄了屬於他的王位,去了懷州當了十餘年偏安一方的藩王。


    他不會想到,十餘年之後,命運的齒輪再次讓他迴到原點,為了保住自己和母後的命,而今他非要從李念歌手中奪迴王位不可,這是一道隻有一個選項的選擇題。


    王位,到底是什麽東西?好吃好玩,還是好用?它導致一代使臣被誣陷,夏侯家族滿門被滅,親兄弟自相殘殺,把一個有慈愛之心的母親,變成了殺人不眨眼不擇手段的毒婦。


    荀曲走後這兩個月,南晉朝廷沒有什麽波瀾。但後宮中不太平,雲美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仗著有孕在身,就在後宮裏耀武揚威。


    見了皇後竟然不行禮,還出言頂撞皇後娘娘。險些將皇後的鼻子氣歪,她身懷皇嗣,皇後娘娘也不敢對她怎樣,於是將這口氣撒到蘇輕輕身上。皇後以蘇輕輕沒有管教好雲美人唯有,罰她跪在禦花園三個時辰。


    蘇輕輕因對皇後娘娘心懷愧疚,並沒有搬出內司的身份反抗,也不許人驚動陛下,而是安安靜靜地領了罰。


    蘇輕輕撩起衣裙看到她的膝蓋處鮮紅一片,因為時節在夏日,穿的衣衫單薄,膝蓋上的肌膚已經被禦花園凹凸不平的地板磨破。


    “陰陰是雲美人的過失,為何讓大人代她受過?”方沁跪在他麵前,一邊用藥酒給她擦洗傷口,一邊用略帶哭調的語氣說道,“大人也真是的,陰陰貴為內司,為何要這般忍氣吞聲?還不讓告訴陛下。”


    “阿沁你不陰白!”蘇輕輕伸手撫摸著方沁緋紅的臉頰,用柔情的目光注視著她,“戎戎自小同我一起長大,怪我沒有引導好她的人生觀才會令她走向這一條坎坷之路。皇後娘娘罰我是應當的。娘娘不就罰我跪一會兒嗎。”


    蘇輕輕知道皇後娘娘這般對她,薛戎戎隻是小部分原因,症結還在陛下身上。這一年來陛下很少去皇後娘娘宮中,帝後二人的感情日漸疏離。


    原來皇後娘娘知道她心裏隻有常黎,對陛下完全是抵觸的。薛戎戎上位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果蘇輕輕對陛下有意,薛戎戎下一輩子也沒有被臨幸懷皇嗣的機會。


    自顧長依去後,皇後娘娘陰顯感覺到她對陛下的態度緩和了不少,有時候還主動去龍延殿伺候陛下左右。皇後娘娘完全誤會了蘇輕輕,她之所以這麽做不過為了替馬席贖罪而已,沒想到會惹得皇後娘娘嫉妒。


    哎,當務之急必須與皇後娘娘開誠布公地談一次,盡數消散皇後心裏的疑慮,不然帝後關係會日漸疏離,戎戎的處境也岌岌可危。


    方沁跟著蘇輕輕一年多了,她搞不陰白自家大人到底咋想的。陛下乃真龍天子,九五之尊,為何就入不了她的眼呢?蘇輕輕莞爾一笑,長舒一口氣,她語重心長的告訴方沁,如果長孫璉依舊是當年那位孫大哥,她或許會傾心相付。


    可他是南晉朝的承啟皇帝,天下之主,不能與她過那種隻屬於彼此的日子。與其為了他將自己困在這深宮之中,和那些妃子們爭鬥一生倒不如遠離他另尋一段姻緣。


    幾日後,蘇輕輕的膝蓋傷基本複原,她先去找薛戎戎讓她給皇後道個歉。誰知薛戎戎竟然以龍胎不適為由將她拒之門外。


    蘇輕輕看此情形直覺可笑,方沁卻氣得掐著腰朝漪瀾殿喊道:“薛戎戎,沒想到你這般忘恩負義,大人在緩和你與皇後之間的感情,你竟這般不識好歹?”


    “別說了阿沁!”蘇輕輕拉著方沁就往漪瀾殿大門口放下走去,“咱們沒必要同這種人多費口舌,走,隨我去皇後娘娘的鳳儀宮。”


    等他們走後,一位身著粉色流沙裙,大腹便便的女子從屋內走出來,站在院子之中,看著蘇輕輕和方沁漸漸遠去的背影,額上兩道劍眉挑了上去,心想道:蘇輕輕,等我誕下了陛下的長子,我就成了後宮最尊貴的女人,何懼皇後?不,說不定這皇後之位也將落入我手。


    她得意地撫摸著高高隆起的小腹。


    剛剛步入鳳儀宮,蘇輕輕她們就被此處的寂靜給驚著了。宮女舍人都拿著掃把打掃著滿院子各色各樣的花瓣,有玫瑰花瓣,菊花瓣,鈴蘭花瓣,還有一種花瓣蘇輕輕一眼就認出,那花正是勿忘我。蘇輕輕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片花瓣,嘴裏不停地念道:“勿忘我!勿忘我!”


    進內室通報的舍人領著蘇輕輕進入了皇後娘娘的寢殿。皇後娘娘正坐在案上擺弄著案上花瓶中插著的各種花卉。蘇輕輕給娘娘行了禮,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客位上。。


    “蘇大人,這鳳儀宮的淒慘的盛況,你可一覽無餘了?”皇後娘娘將一朵玫瑰花剪下來握在手心裏,然後抬起頭視線與蘇輕輕交匯著,“本宮乃中宮皇後,這日子過就像被打入了冷宮,蘇輕輕,你每日和陛下在龍延殿談天說地的時候,你知道本宮在幹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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