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贏得滿堂喝彩,陛下也滿意地衝他點點頭,丞相不由得轉身看了看謙遜的蘇輕輕,這個女子果真不同凡響。長孫璉最後給了荀曲明確的答複,不論西夏開出的條件多麽豐厚誘人,南晉是不會將奴盧城割讓給西夏。


    奴盧城是南晉不可分割的固有領土。


    這個答案,也確實在荀曲的意料之中,因此他表情平和,便和長孫璉談論起西夏南晉商旅之事,這個話題比較活躍。


    下了朝之後,陛下安排子湛陪著荀曲到建業城中逛逛。荀曲一行人出宮後,長孫璉單獨召見了丞相,他估摸著荀曲此次出使南晉絕不是為了洽談經商和索取奴盧城這麽簡單。


    馬三寶給丞相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大殿中央,丞相坐定後,捏著胡須對陛下說:“迴陛下,據老臣所知荀曲此人一向狡詐多端,他要是真的要謀取奴盧城,應該仔細謀劃,而不是這麽明目張膽的索取。他知道奴盧城是我們南晉要塞,他不會不知道向我們索要奴盧城無異於與虎謀皮,這樣的蠢事不是荀曲能幹出來的。”


    “丞相分析的有理,荀曲冒著嚴寒,千裏迢迢來出使南晉,目的究竟是什麽?”長孫璉一隻手支在案上,一隻手轉動著一串棕色的佛珠,他真是參不透其中的原委,“丞相,不論這荀曲有何目的,你給朕盯緊他,不能讓他在我南晉興風作浪。”


    “是,老臣遵旨!”


    長孫璉命三寶拿來一盒金子,作為嘉獎慕容丞相剛剛在朝堂上為南晉扳迴一局。慕容丞相接過那一盒金光閃閃的金子,心裏有暗潮在湧動,幾次欲開口想告訴陛下這是蘇輕輕的功勞,可最終三緘其口。倒不是他在意那一盒金子,丞相在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麽寶物沒見過?


    經曆三世的老丞相還得靠一個小丫頭指點,傳出去他的顏麵往哪裏擱?


    於是他匆匆謝了恩離開了皇宮。


    三日後,蘇輕輕從子湛那裏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這三天荀曲一直在建業城北邊轉悠,吃了三天的鹹水鴨。


    建業城的風景名勝都在南方和東方,而北方隻有一個破寺廟和一個鹹水鴨店,一般外地遊人鮮少去北麵,這荀曲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他一而再再而三去北方幹什麽?


    蘇輕輕腦子靈光一閃,阿炎的府上不就在北方。她焦急地詢問子湛,荀曲可有經過拓拔將軍的府上。


    “迴大人,這三日荀大人都曾路過將軍府,可並沒有停下或是詢問。”子湛迴道。


    這就對上了,蘇輕輕思謀著,若是一般的遊人路過將軍府都會好奇地詢問這是哪位將軍的府邸。而荀曲沒有,他可能認識這位將軍,而阿炎恰恰在荀曲來的這幾天稱病告假,這二者肯定有聯係,說不定荀曲和阿炎是舊識,她在心中暗喜,整整七年了,黑底錦帶的秘密終於要暴露在陽光下。


    深夜在將軍府上,阿炎正襟危坐在書房中,似乎要等著什麽人。忽然窗外有幾個黑影閃過,隨即傳來了推門聲。


    “你終於來了!”阿炎眼中閃出一道寒冰,“荀曲國師,你還真沉不住氣,西夏使團到達建業尚不足十日,您就迫不及待地跟我接頭,也不怕被人發現嗎?”


    黑衣人首領摘下黑色麵紗,露出醜陋的麵龐,果真是荀曲。他讓手下先去房門外望風,自己則走到阿炎跟前。


    “四王子,請放心,臣自有臣的把握,南晉那些草包是不會發現我的。”荀曲笑道,“再者說誰將一個南晉侍衛和西夏國師聯係在一起。”


    “荀大人何出此言,南晉也有聰明之極之人,隻不過您還未曾領教罷了。”阿炎走到他跟前辯駁道,他在南晉生活多年,心早已偏向南晉,“荀大人初臨帝都不是已經領教我們蘇大人的本事了!”


    “那個蘇輕輕雖然口舌功夫了得,但她到底是女子,成不了什麽氣候。”荀曲緊緊盯著這位與母國貌合神離的四王子,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孩童,十多年過去了,他麵容黝黑,身材魁梧足足高出自己一個頭。


    “國師,找我什麽事,直言相告吧!”阿炎實在不想跟荀曲多費口舌,他知道是李念歌讓他來找自己的,或許有什麽大事。可他萬萬沒想到,荀曲居然說大王命令他刺殺陛下。他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身形搖晃了幾下,雙手緊緊握著木椅上的雕花扶手。


    “怎的?四王子跟在長孫璉身邊多年,有了感情不舍得殺他?”荀曲用雙手拂去肩頭的些許塵埃,視線一直盯著阿炎那無助的雙眸,逼迫道,“四王子,您別忘了您是大王的親兄弟,身上流淌著黨項族的鮮血。身為一名鐵骨錚錚的黨項人,自當為西夏霸業盡一份心力。”


    “你住口!”阿炎憤怒地將案上的硯台打翻,墨汁頓時濺了荀曲一身,幸而他今日穿的是一件夜行衣。阿炎走到荀曲麵前低下頭扯著他的衣領,怒道,“他李念歌何時拿我當過親兄弟?這麽多年他想過他的弟弟在異國他鄉過得好不好?”


    “讓你去南晉當臥底的是你的父王,這不關大王的事!”荀曲被阿炎掂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反駁著,他知道李念歌還是在意這個弟弟的。


    “不要跟我提先王,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阿炎鬆開了手,轉身背對著他。荀曲一時重心不穩跌倒在地,“自打我記事起他就接近瘋狂地寵愛著李牧,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關心過我!他的心真狠,我十歲他就把我送到了陛下身邊,害得我母親鬱鬱而終,害我們母子陰陽永隔。反而是陛下他待我如親兄弟,信任我,教我做人的道理,而你卻叫我殺他!”


    荀曲從地上站起來時,就開始觀察阿炎的神情,從提到先王的憤恨到提到長孫璉的笑意,再到提到刺殺長孫璉的咬牙切齒,荀曲基本上確定,這個計劃失敗了。


    “大王還是在意你的!”荀曲坐在案邊,歎了一口氣道,“你還記得六年多前,你和長孫璉在安平縣附近遇刺那件事吧!若不是大王神機妙算,你早死在長孫恆的手裏了。”


    “大王?是大王救了我,我以為......”


    “你以為?”荀曲挑著眉頭打斷道、“你不會以為救你的真是所謂西夏商人吧?我的四皇子,你也太天真了,那些人是大王派來暗中保護你的!大王心中還是在意你這位弟弟的。”


    荀曲見他的神情有些動搖,接著說:“你和大王是親兄弟,大王統一天下的霸業需要你的幫助,大王讓我轉告你,隻要你殺掉長孫璉。他日西夏一統天下,你就是第一大功臣,給你一塊封地,讓你偏安一方。”


    阿炎一直沉默著,他很感謝大王六年前的救命之恩,但他還是下不了手殺陛下。荀曲向屋外望了望,時候不早了,如果再在將軍府待下去會讓人發現的。


    “四王子,請你快些做決定。”荀曲提醒道。


    “好!我答應你!”說完阿炎閉上了眼睛,荀曲跟他說具體計劃自己製定好之後自會告訴他。片刻後,荀曲一幹人等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翌日午後,蘇輕輕帶著方沁來到驛館探望荀曲。子湛領著她們到荀曲居住的房間裏。蘇輕輕忽然發現驛館裏出現了幾張陌生的麵孔,他們雖然是仆人打扮,但他們五大三粗的身材已經暴露了他們的身份。蘇輕輕想著這些人不外乎是陛下派來監視荀曲的。


    “荀大人,我們蘇大人來探望你了!”子湛隔著門喊道,“如果您方便,請開開門。”


    起初屋內並沒有迴應,子湛再一次詢問門衛荀曲可在裏麵,但門衛的迴答依然是肯定的。


    子湛與蘇輕輕對視一眼,正欲強行打開房門,就在這時房門忽然開了,隻見荀曲睡眼惺忪地綁著發帶,看樣子好像是剛起床。他綁好發帶拱手給蘇輕輕行了個禮,然後客氣地將她們迎進了屋內。


    “蘇大人,請恕在下失禮,昨夜高飲了幾杯,今日竟起得這樣晚。”荀曲待蘇輕輕坐定,拱手道,“大人這麽早前來,有何要事?”


    “其實也無什麽大事!”她示意身後的方沁將帶來的點心擺放在案前,“這是膳房新鮮出爐的點心,陛下讓我給大人帶一些來,不想驚擾了大人的好夢,還請大人勿要見怪!”說罷,蘇輕輕迅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雖然沒有看見有什麽不妥之處,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對,是酒味,她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有嗅到一絲絲的酒氣。如果荀曲真如他說的那樣,昨晚喝醉了睡到現在的話那麽屋內應該還殘存著沒有揮發出去的酒氣。


    “大人客氣了!”荀曲拿了一塊糕點放到嘴裏,“好吃,這糕點真是香甜細膩,入口即化,有勞大人一大早就送來。”


    方沁頓時看傻了眼,荀曲放在嘴裏的那一塊明明是蟹黃糕點,用上好的蟹黃和著麵粉椒鹽烤製而成,香酥可口鮮香撲鼻。而不是荀曲所說香甜細膩,入口即化。難道西夏人的味覺和南晉不一樣?


    “大人有時間嗎?咱們一塊到城北轉轉可好?”蘇輕輕岔開話題到。


    “蘇大人相邀,荀曲哪有不去的道理?”。


    他們一行人來到城北一直轉到臨近中午,路徑將軍府的時候,蘇輕輕忽然轉身指著阿炎家的門匾對荀曲說:“大人,這是我好友拓拔將軍的府邸,他這幾日病著,我想進去看看!大人也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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