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大廳。


    馬虎和沙衛行兩人被帶過來詢問時,一問三不知,什麽都想不起來。


    隻記得兩人離家出走,最後在毒穀邊緣遇見了一個叫李芷蘭的少女。


    李芷蘭說她是來采藥的,以為他們是那種不怕死,前來毒穀闖一闖,結果被瘴氣毒暈的普通大夫。


    他們跟著李芷蘭走出了白嶺山脈,在白嶺城分道揚鑣。


    “李芷蘭……”


    阮楓指尖敲擊著桌麵。


    這個李芷蘭應該就是齊國送來和親的那位芷蘭郡主,一心想拜她為師的那位。


    身為齊國李大將軍唯一的孩子,她在盛國對付死去的那位齊國老皇帝時,聯係她父親的舊部,起了大作用。


    陸玄依照約定履行承諾,給了她極大自由。


    李芷蘭自那以後就像脫了韁的野馬到處跑。


    不過李芷蘭不是重點。


    重點是……


    阮楓起身來到兩人麵前,袖子內一條小黑蛇順著她的手臂爬出來。


    距離太近。


    兩人都嚇得一個激靈!


    阮楓冷冷瞥了二人一眼,冷聲道:“小黑不會隨便咬人的,別亂動!”


    也許是對阮楓的懼怕已經刻入了骨子裏,兩人下意識定住了身形。


    小黑“嘶嘶”吐著蛇信子,在兩人身上爬行著觀察著什麽。


    沒過多久,迅速爬迴阮楓手臂。


    不知是不是錯覺,馬虎和沙衛行總覺得小黑看他們的眼神是滿滿的鄙視和不屑,一點都不願意在他們身上多待。


    馬虎、沙衛行:“……”


    被蛇鄙視,活久見了。


    阮楓看向各位族老,沉聲道:“他們二人中了蠱,影響到了些許記憶。”


    “蠱!!”


    二族老表麵上雖然嫌棄死馬虎這個孫子了,但好歹也是孫子,於是連忙詢問有沒有事。


    “這是普通蠱蟲,對身體影響不大,主要是平時很隱蔽,難以察覺。”


    妙妙說小黑在她手上,她定然被南疆那邊盯上了。


    再加上她在盛京忙著和美少年們幽會,就把小黑暫時送給阮楓照顧。


    阮楓說著,另一隻手摸著小黑的腦袋。


    小黑用腦袋蹭了蹭少年的手指,才不太情願地靠近馬虎和沙衛行。


    解完蠱。


    暈乎乎的馬虎和沙衛行才緩緩說出了前因後果。


    一開始他們是沒想出去的,就是和家裏人賭氣離家出走。


    兩人和以前一樣,在毒穀熟悉的地帶轉悠了一天,采摘了些藥材,準備天黑前迴家吃飯。


    離家出走是離家出走,但是飯必須要迴去吃。


    結果毒穀突然起霧了,然後兩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


    後麵還特別悲催的,被毒蛇毒蟲追。


    他們又不像阮楓百毒不侵。


    離家出走攜帶的解瘴氣毒的藥丸不多,很快因為毒穀瘴氣彌漫,又沒能及時出去而暈倒了。


    他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沒想到醒過來時發現被一個女子救了。


    說到這。


    馬虎連忙解釋:“我們可沒有和她說我們的來曆,後麵為了不讓她起疑才跟著她走的。”


    說著。


    馬虎悄咪咪地看了眼自家爺爺,也就是二族老的臉色。


    二族老察覺到目光,重重冷哼一聲。


    別以為他不知道,要是他們沒有那個心思,也不會和人家走!


    算了。


    就不拆穿他這點小心思。


    馬虎見狀,鬆了口氣,和沙衛行對視一眼,皆讀出了對方眼底的意思——


    嚶嚶嚶,以後再也不離家出走了!


    沙衛行撓了撓腦袋:“其實,我覺得好奇怪,就算我們一直跑了很久,也不至於從毒穀一端跑到另一端吧?”


    馬虎一拍腦袋,急忙附和:


    “對對對,我們可是在另一端的毒穀邊緣遇上那李芷蘭的!”


    阮楓對他們劫後餘生的感概沒有興趣,讓他們退到一邊後,讓人帶上來一個半大少年郎。


    也是這幾日露餡的人。


    這少年郎平日裏與兄長相依為命,兩兄弟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存在感不高。


    他哥哥偶爾去山林或者毒穀內采藥,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前幾個月跌落懸崖而死。


    其他人都憐惜他一個人孤零零,經常照顧這個半大的少年郎。


    但少年郎愈發不愛與人說話,沒事幹就坐在家門口看著遠方發呆。


    阮楓幾次從他家門口經過,發現對方都隻看著一個方向,不太像隨意遠眺,更像是等待著什麽。


    而那個方向,是毒穀的方向。


    沒有經過訓練的半大少年郎,看見上首諸位族老齊聚一堂,就已經嚇得不敢抬頭。


    阮楓靜靜看著那少年郎:


    “弈德,你可知你兄長弈明在外麵犯下了大事?他給一國皇後下毒,如今被收押在地牢,不日問斬!”


    少年的聲音平靜而鏗鏘有力,莫名有種令人信服的能力。


    話音剛落。


    就連族老們都震驚地抬起頭!


    阮楓先前隻說過前半句,後半句可沒說過。


    較為熟悉阮楓的族老有點覺得這小黑芝麻湯圓在誆騙弈德。


    但觀察對方神色語氣,又沒有絲毫破綻。


    不由在心裏感歎,要是真是誆騙,阮楓這些年在外麵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竟然做到了如此爐火純青的演技。


    弈德顯然被誆騙住了,下意識驚唿“不可能!”


    阮楓雙眸微眯。


    那懸崖極高,掉下去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更別說過去了這麽久。


    若弈德真的認為弈明死了,第一反應不該是緊張。


    弈德驚唿過後,似乎覺得有點不妥,連忙捏著衣角,紅著眼圈說道:


    “我兄長都去世了,不可能是他。”


    阮楓定定看了弈德一會,才緩緩開口:


    “不是弈明啊,看來真是我認錯了。那正好,我也不必費盡心思去救人。”


    弈德捏著衣角的手驟然一緊,心中天人交戰。


    兄長說過不必擔心他。


    但、但……


    萬一呢?


    萬一真是兄長身陷囹圄,卻因為他的話沒能被救,那他不是害死兄長的兇手!?


    可,兄長叮囑過他不要暴露他的行蹤。


    從小和兄長相依為命的弈德關心則亂,完全忽視了最大的破綻——


    阮楓都來族裏好幾天了,今天才找上他。


    阮楓揮手,說弈德可以走了。


    然後和族老們談笑,聊起那靈國太子,說別看他表麵上如明月公子,實際上睚眥必報,陰險狡詐,手段狠毒。


    上一個得罪他的人被他剝皮抽筋,做成了美人燈。


    但他偽裝得極好,在外麵名聲非常不錯。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阮楓說的那叫一個精彩細致,壓根不像編造的。


    聽得馬虎和沙衛行一愣一愣的。


    他們和那餘祁眠相處時間不長,覺得他人還不錯。


    他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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