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楓和兩人打了個招唿,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


    薑音嘴角含笑,調侃道:


    “阮楓,許久未見,你似乎對於我的到來毫不意外?如你所願,我帶著齊國來了。”


    阮楓垂下睫羽,神色冷淡,搖了搖頭:


    “不,我並不是很在意齊國。就算你不來——”


    阮楓頓了頓,瞥了眼把玩著茶杯的陸玄,繼續道,


    “齊國的領土也是殿下的目標。我不認為單單以齊國的實力,能反抗的了。”


    薑音微愣:“那你——”


    少年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墨色的眸子不再是往日的幽深,此刻盈滿了淡淡的笑意,猶如繁星落入幽潭,泛起層層漣漪。


    如同千年的積雪悄然融化、深山的寒梅暗自綻放。


    “我高興,僅僅是因為你——薑音。”


    話語輕輕落在耳邊。


    薑音肉眼可見地愣住了。


    下意識抬頭,對上那雙神情認真而專注的眸子,給予人莫名的自信與安全感。


    歲月流轉,人來人往,她都不會忘記眼前的少年!


    一旁的陸玄看著少年,心跳加速了會,隨即悠悠歎了口氣,一副沒辦法,隻能隨著對方去了的感覺。


    別說其他人了,他也被迷的死死的。


    反應過來的薑音失笑道:


    “你對自己的吸引力心裏沒有點數嗎?”


    阮楓:“……”


    阮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漂亮的眸子難得浮現幾分無措。


    薑音忍不住撐著下巴笑著調侃:


    “這個樣子看著真好欺負呀,更吸引人了。”


    阮楓徹底閉上嘴不說話了。


    她確實喜歡調戲陸玄,覺得陸玄很好玩。但也隻調戲過陸玄一人。


    對於月落影、妙妙等人的熱情,她都有點不知所措、難以招架。


    被忽視的陸玄咳了幾聲,微笑:


    “薑姑娘,我們是不是該談論正事了?”


    薑音看向陸玄,瞬間變臉,掛上標誌性假笑:


    “差點忘了,請說。”


    陸玄臉上也是標誌性假笑:


    “本宮想了想,覺得其實也沒必要退兵,可以按原計劃繼續攻打。”


    薑音眉頭一皺,剛要反駁,腦子忽然靈光一閃,眼眸微微眯起:


    “你是說……”


    陸玄:“你覺得如何?一來,借此清理齊國根深頑固的勢力,方便以後的接管。二來,你也不用背上罵名。三來,你可否有什麽不好下手的仇敵?本宮殺的絕對沒有任何負擔。”


    薑音勾了勾唇:


    “這可真是一個大工程。齊國各城布防圖、勢力分布等等,可都是要我明明白白地送到你手上。更方便你插手,從此齊國便不再在我掌控中。


    可其中一些,尤其是最後一條,偏偏於我,是狠狠心動無法拒絕。真是……好一個計謀。”


    陸玄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微微一笑:


    “沒有逼你,一切決定權都在薑姑娘手上。”


    薑音看著笑眯眯的少年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隻有一個條件,莫要動齊國普通百姓。”


    陸玄並沒有做出什麽承諾,或者說什麽誇自己的話。


    隻是靜靜道:“本宮不會自找麻煩。”


    這一句話,對於薑音來說,足矣。


    甚至勝過虛無縹緲的承諾,更讓她放心。


    薑音來得匆匆,迴去得也匆匆。


    經過繁華的大街時,戴著麵紗的薑音掀開簾子,看著有不少妙齡女子毫無遮掩,笑容大方地走在街上時。


    薑音微愣。


    拋去別的不談,她第一次來盛京,就喜歡上這個地方。


    鬼使神差的,薑音忽然吩咐停下馬車,下去買一串冰糖葫蘆。


    買糖葫蘆時。


    旁邊經過兩個衣著華貴的姑娘。


    張懷兮撇撇嘴:“不是吧?姐,你真要正式去那賤——咳咳,殿下手下做事?”


    張悅己翻了個白眼:“我可是繼承王府的人,你說呢?別說的你姐我跟去了魔窟一樣。”


    張懷兮:“不至於不至於,以後好歹能經常看到阮楓那張賞心悅目的臉。”


    兩人談笑著走遠。


    薑音手撚過糖葫蘆的串,聞言幽幽歎氣。


    陸玄真的在盛京“萬人嫌”嗎?


    恐怕是他故意而為之。


    這種“嫌棄”隻不過浮於表麵,大部分人對這位太子是敬佩的。


    陸玄身為高高在上的儲君,卻笑著捏著鼻子受著“萬人嫌”,從不計較。


    不僅解決了些麻煩,還無形中拉近了高高在上的儲君與普通人的距離。


    當然,親民的同時,也要保持威嚴,不能讓人隨意冒犯。


    不可否認,陸玄在臣心與民心之間都做的不錯。


    至少目前其他國家沒有哪位儲君在這件事能比得上陸玄。


    不過,能做到這件事,必然少不了上麵那位支持,否則就是自尋死路!不得不感歎,盛國這對父子關係確實好。


    薑音上了馬車後伸了個懶腰:


    “走吧。”


    後麵一段時間她恐怕要忙的焦頭爛額了。


    不過還是感覺奇怪,想不通。


    陸玄那個心黑手狠的賤——咳咳,人,真的不知道阮楓是想要當一代頂級權臣嗎?


    這就是真正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嗎?


    真是好胸襟!


    薑音感歎時。


    陸玄正抱著坐在他腿上的少年,頭埋在少年脖子間,嚶嚶嚶道:


    “父皇居然帶著母後跑去了行宮,笑我還是太年輕了。”


    阮楓哄孩子似的,拍了拍陸玄的背:


    “乖,不哭,還有我在。”


    然後拿起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一目十行看著,一點也不耽誤。


    陸玄得寸進尺地在阮楓脖子間蹭了蹭,抬頭一看,看見少年正微皺著眉頭看著某個奏折。


    “怎麽了?”


    陸玄偏頭看去。


    阮楓:“盛國官員喜歡講一堆奇怪的廢話?”


    陸玄瞥了眼上麵的字,瞬間了然:


    “父皇曾因廢話過多發過大火,後麵官員大多學會了挑重點言簡意賅。這個人是例外,天天喜歡上奏一些廢話、肉麻的話給父皇,父皇已經懶得收拾他了。”


    阮楓來了幾分興致:“這人……”


    陸玄解釋:


    “和父皇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被喜歡的女子背叛後喝醉了,哭著和父皇說誰要成婚誰是狗!結果第二年就收到了父皇的成婚請帖。


    後來他申請外放,流轉盛國各地,替父皇監管,人品能力都不錯,就是有這個愛好,時不時惡心父皇。


    要是被惡心到了,父皇就會迴複,炫耀自己和母後多麽恩恩愛愛。


    他們相愛相殺好多年了,別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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