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樣,陸玄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欲望。


    直接和阮楓離開大廳,朝順王府庫房的位置走去。


    陸君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不由輕哼一聲。


    這幾十年間,他一直在慢慢收攏皇權,逆子接手後也一直在致力此事。


    如今世家貴族的話語權比起先皇時期弱了不少,要不然這結黨營私一事不會處理得如此順利。


    水至清則無魚,即使沒有殺個幹淨,但其中有幾個人殺起來還是有點棘手。


    逆子這是不想管後續事情,丟給他啊!


    怎麽感覺他最近越來越忙,好久沒陪著夫人遊玩了?


    陸君突然想到隔壁靈國那因為餘祁眠十分不靠譜,而遲遲無法撒手的餘唯安。


    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另一邊。


    阮楓看了一圈下來,沒有太感興趣的東西。


    順王府的東西多是多,但以她的眼光來看,大多數東西也就那樣。


    那些真正珍貴的,恐怕早就讓陸清閑帶走了。


    庭院中的蟬兒隱匿於枝葉深處,不知疲倦地鳴唱。


    二人沿著曲折的迴廊漫步,迴廊一側,是玲瓏剔透的太湖石假山。石縫間的幾株翠竹斜逸而出,修長的竹節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沙沙聲響。


    微風拂過,吹起少年的發梢。


    阮楓忽然停下腳步,神情認真地看向陸玄:


    “關於紀晏清一事,我覺得有些得事情必須得和你說清楚。”


    雖然他們都默認尊重對方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不必太過於坦誠相待。


    但有些原則性的問題還是得張嘴的。


    陸玄也停下腳步,問道:


    “當初我能那麽順利地利用紀晏清攔下部分燕王對盛國的問責,是不是有你的手筆?”


    阮楓抿了抿唇,想了會:


    “算是吧……你讓他有時間喘口氣,去聯絡舊部,重整勢力,他也不會坐視不管。”


    陸玄:“你很了解紀晏清?”


    阮楓遲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陸玄看出對方有點為難,不知道如何說的模樣,連忙轉移話題:


    “我就說嘛,周千歲生辰宴後我們被紀晏清抓入大牢,他看見你撬鎖還放你離開了,我後麵說我也想出去,他居然給我多上了幾道鎖!小氣吧啦的!哼!”


    少年尾音上揚,最後那個“哼”更是帶著幾分控訴委屈的意思。


    阮楓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對方是不想讓她為難,不禁唇角微微上揚:


    “過去我曾想過,燕王妃白無憂早已死亡,孤立無援還被嫡親兄長針對的燕雲華,是如何在燕王眼皮子底下快速發展勢力的?”


    聞言。


    陸玄陷入沉思:“我也覺得有點奇怪,若是隻獲得燕王青睞,借助其勢力,那麽,至少目前為止,她應該沒有能力反抗燕王。”


    哪怕插手了燕王鐵騎中一半的勢力,但比起一手創辦鐵騎,積威已久的燕王。


    緊急關頭,燕雲華真的鎮得住嗎?


    燕王雖狂妄自大,驕奢淫逸,但不是個蠢人。


    阮楓:“其實我一直在想,衛國那些憑空消失的寶藏到底落入誰手中?”


    陸玄迴神:“啊?不是你拿走的?”


    阮楓:“……???”


    她要是有寶藏,那麽多金銀珠寶,足以培養出一大支裝備精良的精兵。


    以前還至於千方百計打盛國的主意?


    陸玄:???


    當初阮楓一路上淡定極了,即使知道寶藏空了,也沒啥反應。


    再加上對方一副神秘、深不可測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阮楓根本沒追究過那些寶藏到底是落到了誰手中!


    所以陸玄猜測過是不是對方得手了,才那般胸有成竹。


    阮楓是他這邊的人,勉勉強強也算是到他手上了,於是陸玄也淡定了。


    兩人抬眸對上。


    一陣風吹過。


    此刻,空氣都安靜下來。


    陸玄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幹笑幾聲:“真是湊巧,哈哈。”


    阮楓幽幽歎了口:


    “我這邊管理財務的是阮森,他行走在各國之間做生意,不是我。說起財政,正好我最近正在寫一篇關於商人問題的策論。


    夫行商者,國之經濟脈絡也,於古於今,其重要性不可不察,而於亂世之際,鼓勵行商之策尤為關鍵。


    餘祁眠其他方麵不談,他在靈國發布的那些鼓勵行商的政策,我覺得有些可以借鑒。”


    談起正事,陸玄也收斂起那副模樣,神情認真起來:


    “你說的我也曾想到過,自古商人低賤,但是誰能想到,那些不曾被放在眼中的商人,可以是情報的來源?


    而且隻要利益足夠,哪怕刀山火海那些商人也敢去。不過因為朝廷監管困難等等一係列因素,目前還無法很好施展……”


    兩人邊走邊談論。


    經過的禁衛都遠遠看著,不敢上前打擾。


    陸君處理完順王府的事,剛找到兩人。


    陸玄注意到自家父皇,瞥了對方一眼,沒放在心上,繼續說話。


    陸君靜靜站在兩人旁邊,對於兩人的無視行為絲毫沒放在心上,饒有興致地聽了會。


    還時不時發表下自己的意見。


    聽著聽著。


    陸君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看著因為覺得有問題而嚴肅反駁的陸玄,嘴角抽了抽。


    你小子……真是公私分明,公事公辦,毫不留情!


    也許小楓就欣賞這種的呢?


    畢竟小楓看著也像是個不喜把私事帶入公事而影響效率的人。


    陸君仿佛想象到一個畫麵:


    如果談論正事、搞事業時,陸玄顧左右而言他,甚至甜言蜜語,想要卿卿我我。


    阮楓恐怕要一巴掌唿過去,神色冷淡:“你煩不煩?”


    陸君眼神微閃。


    如此看來,小楓是絕不願放棄手中權力,入宮為後,管理皇宮瑣碎事務的人。


    對方的目標恐怕是權傾朝野,一代頂尖權臣。


    身為盛國皇帝,他應該扼殺一切有可能的危害。


    燕聖朝千年以來,也曾出現過幾位權傾朝野的頂尖權臣,還曾有人廢過天子另立。


    但——


    陸君想起了蕭瀾說起阮楓時,那驕傲、與有榮焉的神情,仿佛在期待她未來的成就。


    罷了。


    逆子應該也清楚這點,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麽就自己承擔後果吧。


    小楓熱愛自由不羈,為人也信守承諾,若逆子未背信棄義,想必她懶得自找麻煩。


    若被廢。


    說明逆子背信棄義還無用,也沒什麽好怨的,能者居之而已。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管得了那麽多?


    陸君心裏最後一絲介懷也消失了。


    隻覺得阮楓哪哪都不錯,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就是眼光差了點,看上了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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