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水而建的水上閣樓,立於湖麵之上,四周環繞著翠綠的荷葉與搖曳的柳絲。


    屋頂覆蓋著青瓦,飛簷翹角,精巧而不失大氣。窗欞雕刻細膩,圖案繁複,繪有梅蘭竹菊。


    “公子,這邊請。”


    小廝模樣的人帶領著阮楓穿過曲折的小橋,來到閣樓的大門前後退到一旁,恭恭敬敬道,


    “就在這裏麵。”


    “嗯。”


    阮楓抬手打開大門,進去後順手將門關上。


    聽到動靜的孟時詡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閉著眼躺在木板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腹前,一片安詳之意。


    “孟時詡,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清清冷冷的聲音傳入耳中,孟時詡眉頭一皺,總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阮楓也不著急,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麵,仔細觀察了會孟時詡。


    在這詭異的沉默中。


    孟時詡率先忍不住了,猛地睜開雙眼,側頭看向床邊的白衣少年,聲音冷然:


    “既然落到了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阮楓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個布包,放在腿上,緩緩展開。


    裏麵放著整整一套銀針!


    少年也不說話,默默地取出銀針。


    銀針刺破指尖的皮膚,一陣劇痛襲來,就像是無數根細針在指尖的肉裏攪動!


    孟時詡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阮楓依舊不說話,手上動作沒停,拿起銀針,毫不猶豫地朝著他膝蓋骨下方紮去。


    孟時詡腿下意識顫抖了下,可還是沒能躲開。


    銀針紮入的瞬間,鑽心的疼痛從膝蓋處蔓延開來,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試圖忍住這股劇痛。


    阮楓等了會,看見對方依舊是那副與她硬剛到底的樣子。


    不由緩緩地將銀針對準他的太陽穴。


    孟時詡瞪大了眼睛,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銀針已破皮而入。


    太陽穴處像是被一道灼熱的火焰擊中,疼痛使得他眼前發黑,發出痛苦的呻吟!


    多少年了!


    已經多少年沒有人敢這麽對他了!


    孟時詡忍著劇痛,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少年:


    “阮!楓!真沒想到和塵的徒弟竟然是你,早知道當年就斬草除根了!”


    “早知道、早知道……”


    阮楓唇齒間喃喃這三個字,忽然勾了勾唇,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


    “早知道真是個沒用的詞啊,要是早知道,你怎麽會落在我手上?”


    “你!”


    孟時詡胸膛起伏不定,看著阮楓那雙漆黑如墨、沒有什麽情緒的眼睛!


    不知想到什麽,孟時詡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阮楓,當年要不是和塵擾亂了我們的計劃,紀晏清根本迴不到聖都!你說,要是這個消息被陸玄知道會如何?你說他是相信你們之間有聯係多一點,還是認為這是巧合多一點?”


    說完。


    孟時詡死死盯著少年的臉,希望從中尋找出一絲破綻!


    哪怕一絲也好!


    但很可惜。


    阮楓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一個聽故事的路人,甚至還說道:


    “就這些了嗎?繼續。”


    “……”


    油鹽不進的家夥!


    孟時詡冷笑一聲:


    “很早以前我就為自己吩咐過,如果我失蹤了,許久未歸,那麽你,阮楓!和紀晏清有牽連的事情就會傳出去。


    你接近陸玄,隻不過是為了獲取陸玄的信任與情報!


    你猜我為什麽這段時間內不見蹤影?我一直在調查你啊,阮楓!


    我都快放棄的時候,卻無意中查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你去過南疆,並在那裏住了一小段時間。


    有人看見你曾和那南疆迦茵聖女一同遊玩,舉止親密,隱隱約約聽見那迦茵要送你什麽。


    後來本就半隱居的迦茵更是閉門不出,據說醉心於培養一種書上記載,極厲害的古老蠱蟲。


    你說,


    要是我放出消息引導陸玄去查,他會不會認為:你!阮!楓!從一開始就想控製他成為自己的傀儡!!?”


    孟時詡越說笑容越燦爛,說到最後,語氣中濃濃的惡意撲麵而來!


    就像一條惡心粘人的水蛭,要吸幹對方身上的最後一絲血!


    阮楓終於臉色有點變了,眼神頗為驚奇:


    “舉止親密……你聽誰說的?不信謠不傳謠!”


    “……”


    重點是這個嗎!


    是這個嗎!!


    你耳朵就沒聽進去其他的東西嗎!!!


    孟時詡有一種自己憋了許久才放的大招,期待看見對方震驚的模樣,結果對方來了句——


    啊?


    孟時詡這次是真被氣到了,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任你準備再多,口才再好,也敵不過對方裝傻,真想給對方兩巴掌出氣——


    “啪啪——”


    念頭剛出來,清脆的耳光聲就這麽水靈靈響起。


    孟時詡愣了愣,兩邊臉頰迅速紅腫起來!


    阮楓收迴手,漫不經心地扭了扭手腕:


    “不用謝,我知道你一定想抽我兩耳光,所以幫你做了。”


    孟時詡眼球瞬間充血!


    簡直是——


    奇恥大辱!!!


    自從他成為燕王十二騎之一後,哪裏受過此等屈辱!?


    憤怒並沒有衝昏孟時詡的頭腦,反而讓他更加冷靜。


    陰鷙的眼神射向從容不迫的少年,孟時詡聲音猶如淬了毒一般:


    “阮!楓!你這反應,反倒是讓我更加相信了,你接近陸玄是不安好心的!”


    聞言。


    阮楓忽然輕笑一聲,緩緩抬起頭。


    木床邊有一個小窗戶,此時正是黃昏之時,夕陽的餘暉透過小窗戶進入屋內。


    少年散漫地坐在椅子上,一半的身子暴露在落日餘暉下,另一半的身子隱沒在黑暗中。


    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漆黑的眸子中是不染凡塵、不辨善惡的純澈。


    阮楓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放在唇邊,聲音清冷而蠱惑:


    “噓,雖然你沒有什麽證據,但你知道的有點多。”


    孟時詡冷笑:


    “果然如此!你和紀晏清聯手,甚至故意接近南疆迦茵聖女,勾引她為自己所用,借此想控製陸玄!


    如此一來……哈,我突然想起了某件巧合事。


    你並不在意涼國,卻偏偏派遣一眾有才能的將領堅守在海穀關大半年,迂迴拖延。


    不是為了向世人展示自己盡力了,也不是因為突然心累,萌發放手的想法。


    在那之前,紀晏清在燕聖朝堂處於弱勢,基本不管事。


    你是為了分散燕王的注意,給紀晏清時間拉攏舊部,對不對!!”


    最後那句“對不對”幾乎是咆哮而出!


    孟時詡說完。


    “啪啪啪……”


    阮楓不緊不慢地鼓了幾下掌,


    “不愧是燕王十二騎中軍師一樣的存在,敏銳得令在下佩服。大部分都猜對了。


    我一開始確實想操控陸玄,讓他日後成為我手中的傀儡。但是,唉,沒辦法,他太乖了,我的血也敢心甘情願咽下。


    況且他要是出事,我也不好和陸伯伯和瀾姨交代不是?尤其是瀾姨,可是把我當親子看待。


    所以我也願意做出些許退讓。


    至於我和紀晏清,我是幫他拖延了時間……可,唔,不是合作的關係,這件事講起來非常複雜——


    所以我就不講了,讓你淺淺的死不瞑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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