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在不知道第多少個小石子扔到腳邊時,坐在屋頂上看星辰的溫魚終於忍不住了,無奈地歎了口氣:


    “大師兄,師父不在。”


    話音剛落,旁邊的屋簷探出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色腦袋。


    是的。


    黑色腦袋。


    因為整個腦袋都用黑布套住了,隻有五個地方挖了洞——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


    慕容鐵柱爬上屋頂,來到溫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呲著一口大白牙:


    “我就知道,還是小師弟和我天下第一好。”


    溫魚:“……”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其他師兄師姐都是有點良心的,唯有你是真賤?


    溫魚還記得。


    師父會逼他們跟他學點醫術。


    大師兄醫術上的天賦也就那樣,但喜歡搓各種各樣奇怪的丸子。


    但他不想自己試毒。


    於是總是讓他試毒,說什麽反正他死都不怕,犧牲一下自己也沒什麽。


    因為這事,大師兄沒少挨抽。


    認錯很快,但死性不改。


    說的就是這大師兄!


    溫魚沒忍住又歎了口氣:“大師兄,你快走吧,師父說要抽死你。”


    “什麽!?”


    慕容鐵柱瞪圓了眼睛,呲牙咧嘴,


    “都過去這麽久了,老頭子至於嗎?我不就是不小心毀了鎮樓之寶?”


    溫魚:!!?


    溫魚還沒開口,一道怒吼衝破雲霄!


    “小兔崽子!拿命來!!”


    “臥槽!師父!?”


    慕容鐵柱轉身就跑,邊跑邊控訴道,


    “小師弟,你騙我!我們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溫魚:“……”


    誰和你好過!


    溫魚懶得解釋這個這個烏龍,坐在原地繼續發呆。


    還沒等他找好姿勢,一道人影忽然從他麵前飛過,還伴隨著陣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桀桀桀……大師兄你跑不掉的,還不快束手就擒?嘎嘎嘎……”


    緊接著,又一道人影經過。


    不過玄明子沒繼續追,而是坐下冷哼一聲:


    “這麽久沒見,這小兔崽子別的沒進步,逃跑倒是精進不少。白菜大概率追不上的。”


    想到自己剛才提醒了大師兄。


    溫魚低下頭,默默把長發捋到麵前。


    存在感一再降低。


    另一邊。


    慕容鐵柱憑借著卓越的輕功,七拐八拐成功甩掉白菜。


    “嘁,跟你大師兄比逃跑?”


    慕容鐵柱迴過神來,打量了下四周的景色。


    正想著這是哪裏呢。


    突然!


    慕容鐵柱背後一涼,身子比腦子反應更快,躲過身後一道劍芒!


    “刺啦——”


    劍在假石上留下一道劍痕,看得慕容鐵柱心驚膽顫,連忙脫口而出:


    “好漢饒命!我隻是無意到此處!”


    然而根本沒用!


    對方就當作沒聽見,攻擊愈發淩厲。


    慕容鐵柱撒丫子就跑。


    救命,哪裏來的煞神?


    慕容鐵柱看見出現一棵樹,眼睛一亮,連忙借力跳上院牆。


    跳上牆的那刻,


    和一名黑衣男子深情對視!


    慕容鐵柱沒時間多想,直接跑了。


    黑衣男子看見院子內殺氣騰騰的人,臉色扭曲了下,果斷轉身跑路!


    阮娥握緊手中的劍,猶豫片刻追了上去。


    夜色無邊。


    千月宮上正在上演奪命大逃殺!


    要不是聖子殿地處較為偏僻的後山,恐怕早就熱鬧起來了!


    這兩人,輕功倒是不錯。


    阮娥忽然看見他們翻進了一個偏僻荒廢的院子,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這裏是……


    阮娥不慌不忙,收劍入鞘,站在原地,腦中琢磨起毀屍滅跡的一百零八種方法。


    果不其然——


    “嗷!!!”


    率先跳進院子內的慕容鐵柱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哪個缺德玩意在院牆裏麵種了一堆荊棘一樣的植物啊?


    誰!!


    黑衣男子聽到慘叫後果斷調整身姿,踩著慕容鐵柱躍到不遠處沒有荊棘的空地上。


    那叫一個優雅從容,完全不顧他人死活。


    慕容鐵柱喜提梅開二度,“嗷嗷”叫著從荊棘裏麵出來。


    那叫一個慘烈。


    難道,這就是卜卦中今日的血光之災?


    陸玄發現追殺他們的人沒有跟上來後,心中更為警惕,借著朦朧的月光觀察這個破敗的小院。


    小院主屋的門前掛著兩個散發著光亮的嶄新紅色燈籠。


    院內的布局依稀可見當年的規整與講究,但由於長期無人照料,一切都呈現出一副凋敝的模樣。


    院子內散落著各種雜物,有的是破損的陶罐,有的是碎裂的瓷片,還有的是生鏽的鐵器。


    它們靜靜躺在那裏,無聲地訴說著往昔主人的日常生活與喜好。


    陸玄抬眸,頓時被主屋牌匾上“和光同塵”四個字吸引了目光。


    明明是隨和、與世無爭、不露鋒芒的意思,但那字卻猶如鐵畫銀鉤,氣勢磅礴,仿佛要穿透紙背!


    陸玄正欣賞著這字,旁邊突然傳來聲響。


    慕容鐵柱“噗通”一聲朝著主屋跪下了!


    陸玄:???


    陸玄這才注意到,有人悄無聲息地站在破敗屋門後的陰影裏。


    阮楓手持問天劍,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少年一襲白袍,烏黑如墨的長發用一根玉簪半束,墨色的眸子霧沉沉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氣質清冷疏離。


    阮楓淡淡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


    “不必行此大禮。”


    慕容鐵柱:“……”


    那是因為那荊棘有毒,他手腳無力,手腳無力啊!


    陸玄看見那熟悉的人,唇角不可抑製地上揚幾許,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天上的星辰。


    阮楓腳步頓了頓。


    這不值錢的樣子讓她想起了某個人。


    阮楓微微歪了歪頭:


    “你就是當年被我欺負哭的人?”


    陸玄:“……”


    陸玄:“所以你要負責,彌補我受傷的小心靈。”


    慕容鐵柱:???


    正死命掙紮爬起來的慕容鐵柱忽然不掙紮了,耳朵尖豎了起來。


    阮楓腳尖一轉,半蹲到慕容鐵柱麵前,似笑非笑:


    “你是?”


    慕容鐵柱看著在自己脖子前比劃的寒劍,飛速開口:


    “我是當年你救過的人,今日來以身相許。”


    陸玄:???


    陸玄眼神瞬間不善起來,若有若無的殺意讓慕容鐵柱欲哭無淚。


    關鍵時刻,他嘴賤幹嘛啊!?


    慕容鐵柱努力伸手把頭罩往下拉了拉,咳了幾聲,正色道:


    “在下摘星樓大弟子,慕容鐵柱!”


    摘星樓與世無爭,師父,借你名頭一用!


    “摘星樓啊……”


    阮楓收起問天劍,似笑非笑,


    “那就叫你師父來我這撈人。”


    “那個,呃呃,實不相瞞……”


    “嗯?”


    “我師父他老人家可能,也許,大概,早就想弄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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