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你想的出來!”卡蘭衝著迪賽爾嗬斥起來:“有些話不要亂說,否則會惹來麻煩...要是你覺得自己的舌頭太長,我可以下令割掉它,好讓你以後清楚的知道,自己位置在哪?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卡蘭大人息怒。”迪賽爾深知自己的馬屁拍到蹄子上,隻能趕緊認錯。


    不過迪賽爾的追問也不是平白鬧出來的,按照卡蘭對老爺子因利亞的了解,謝比爾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家族公認的繼承人,現在被削去了爵位,關進白城的地牢,那接下來擁有最大繼承權的就隻有同為嫡係血統成員的卡蘭,再者,卡蘭也是瓦迪亞帝國聖教庭大主教的教徒,在神明庇佑和帝國貴族血統兩道榮光的加持下,卡蘭自然是順位繼承中最大的選手。


    但卡蘭的考慮遠遠高於自己的近仆,對他而言,自從馮的兒子重新站到家族的舞台上以後,冥冥中的直覺告訴卡蘭,即便他是聖教庭大主教的教徒,天生就享有神明的庇佑,可比起吉森,那種難以說清的距離已經慢慢彰顯,以至於卡蘭從來都沒有把握能夠在和吉森的爭鋒中占據絕對的優勢。


    與其麵對不可能的結果貿然出手,倒不如用清醒的頭腦去觀望未來的一切,因此卡蘭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擅自胡言,說什麽自己和家族繼承權及領土封賞的話,隨後他衝迪賽爾交代道:“吉森這次能夠勝了謝比爾,不管是公爵的意思,還是吉森自己的能力,我身為他的叔叔,總要有些表示。”


    “大人,聽白城方向的消息,過不了兩天吉森就會趕來這裏,帶走他的麾下部眾,您打算如何做?我這就去準備。”


    “這個嘛...”卡蘭沉思片刻,道:“臨山城控製著戈桑河沿岸,在上遊有一個莫礦山,盛產晶瑩剔透、鮮豔如水的紅寶石,你立刻派人去莫礦山,弄幾顆足夠品質的紅寶石迴來。”


    ......


    戈桑河肖文山西山尾。


    “泰尼亞全軍覆沒?你確定?”泊萊滿臉不信的質問眼前的哨兵,可哨兵哪裏敢說什麽渾話,他將臨山城發出的警告信遞上來。


    “泊萊大人,這是我們的人在戈登河沿岸巡邏時,突然出現一隊裝備精良的騎兵,他們攔住我們的人,一通逼問以後,將這封警告信交給了過來,還刻意說了一句,務必要讓北方貴族聯盟的代表家族長子泊萊親自看完再決斷。”


    “該死的阿卡迪奧家族混賬,未免太不把北方貴族聯盟放到眼裏了。”泊萊怒不可遏,隻是警告信裏的內容同樣勁爆,由不得泊萊有絲毫輕視。


    目前泰尼亞傭兵團已經徹底覆滅,對方更是派人送來這些,無非就是在提醒泊萊,不要越界,但這些情況在泊萊眼中就有了其它的意思,先前謝比爾和吉森開戰的時候,白城方向的因利亞是多麽安靜,怎麽突然間就派出翼騎團掌控局麵了?


    最讓泊萊沒法理解的是卡蘭,這個阿卡迪奧家族嫡係血統中的次位繼承者竟然擅自調動了治下的兵力向臨山城進軍,暫且不說卡蘭這個家夥的行動有沒有得到因利亞的允許,單單望月城地區的騎士戰團調動這麽大的動靜,泊萊是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這才是最讓人感到恐慌的。


    “泊萊主人...剛剛接到白城方向的最新消息,謝比爾已經被因利亞公爵給關進地牢了,吉森受罰削去騎士勳位,返迴西北荒原雪原穀,沒有白城命令不得擅自離開封地半步,至於臨山城,將由雷德來接掌。”


    急促的唿聲從帳外傳來,一眼過後,泊萊的近仆波拉氣喘籲籲的衝到跟前:“主人,相對於吉森的奸詐狡猾,謝比爾的內斂強勢狂妄,雷德就是一個十足的蠢貨,他要是接管了臨山城,那阿卡迪奧家族東部領地就等同於不設防了,到時您隻要略施小計,就能夠將雷德這個蠢貨給玩弄在股掌之間...”


    “雷德執掌臨山城?這個消息可真是讓人意外。”突然間的情勢逆轉讓泊萊從泰尼亞傭兵團的潰滅中稍稍恢複一些神思。


    轉念思考後,泊萊問:“目前臨山城的防範掌控負責人是誰?”


    “卡蘭。”波拉迴答:“那個家夥正率領麾下騎士戰團駐守在臨山城的城外,不過附近還有白城的翼騎團成員,之前泰尼亞傭兵團被擊敗,也是翼騎團出現的緣故,主人,您不會是打算去和卡蘭談條件吧,他可不是謝比爾那個蠢貨。”


    “不談怎麽解決泰尼亞傭兵團的問題?你真以為阿卡迪奧家族的人都是傻子?”泊萊沉聲一句,往帳外走去。


    ......


    白城的向東北領地的石道上,吉森正在緩緩行進,一路上他都在後怕,可以說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就是他沒有像謝比爾那樣被關進地牢,即便失去了家族騎士的勳位,起碼還有西北荒原的土地,不至於流落荒野活活餓死。


    當然了,阿爾弗雷德給的話還是讓吉森心生不安,卻也沒有辦法避開,隻能硬著頭皮返迴臨山城,好好的與大表哥雷德聊聊。


    這時背後傳來一陣馬鳴,隱約還有唿喊聲,吉森迴頭看去,一隊騎兵飛速奔來,眨眼功夫,阿爾弗雷德映入視野:“吉森慢著。”


    “大人,您這是?”吉森滿臉疑惑,隻見阿爾弗雷德緩了口氣,從腰袋裏拿出一份傳令書,道:“這是公爵追加給你的。”


    “給我?什麽?”心生不安的吉森有些畏懼,畢竟打通南北商路聯合貿易的事和合作臨山城雷德的茬子已經堵在麵前,要是因利亞老爺子再給他弄些什麽幺蛾子,吉森就算有什麽的庇護,恐怕也得活活搞死自己才能脫離這片苦海。


    “怎麽?怕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一眼看透吉森心思的阿爾弗雷德寬慰一句,笑著道:“你和謝比爾之間的內鬥給家族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這是事實,也是你的過錯,受到償還的懲處命令也是在理,可因利亞公爵對你的勇氣和實力頗為認可,所以他已經通過阿卡迪奧家族的圓桌會議,賜予你荒原男爵的稱號,並且這個稱號的加立旗幟任命書已經由白城的近臣親自帶領趕往帝國的國都,德赫瑞姆城,介時將有國王對你的爵位稱號進行冊封,以獲得整個帝國貴族的認可。”


    “荒原男爵?我不是在做夢吧。”突如其來的賞賜讓吉森有些不信,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


    可阿爾弗雷德將蓋有因利亞錫印的傳令書遞到吉森的手中,那清晰可見的阿卡迪奧家族會議徽章就像黑夜中的月光,直直進入眼簾,這下吉森才算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他收起傳令書,問:“阿爾弗雷德大人,我想不明白因利亞公爵這麽做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先是不管不問,跟著將我和謝比爾全都給重罰,關進地牢,削去勳位,下達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命令,現在又給我爵位,這一切的事全都不符合常理。”


    “公爵的心思不要猜測,你隻需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即可。”阿爾弗雷德笑聲:“正如你在銀絲綢緞服和禮服之間的選擇,明白自己的位置,守住自己的位置,做自己位置上該做的事,要是之前謝比爾能夠放棄選擇銀絲綢緞服,以含蓄的態度讓公爵認錯,那麽他和泊萊私下合作的問題也就不算什麽,畢竟他可是阿卡迪奧家族的嫡係血統繼承人,偏偏他擺不正自己的位置,總以為繼承者的光環能夠讓他搏得因利亞公爵的讓步,殊不知一個家族的強盛從來不是靠親情來維係。”


    話到這裏,阿爾弗雷德收起臉上的笑容,反而以意味深長的態度看著吉森:“你的父親馮原本就是家族眾目睽睽下的流放者,可他不甘於被流放的命運,最終造就了你的生活,現在你不甘於背負著雜種的稱號在帝國的角落苟延殘喘,那麽就用你的能力來證明一切,因為神明從來都不會庇護一個弱者,他隻會用餘輝照耀在強者身上,最終成為站在帝國榮耀旗幟下的影子,俯瞰著世間的生靈。”


    “多謝阿爾弗雷德大人的指點,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吉森能夠感受到阿爾弗雷德對自己的那種偏愛照顧,就像一個長輩不忍心看到本該能夠茁壯成長的樹苗在無人照料下最終枯死的憐憫,事實上阿爾弗雷德之所以對吉森有著超出正常情感,究其緣故,也是他能夠成為因利亞身邊近臣成員之一的能力展現。


    聰明優秀的臣子無論什麽時候,都會以銳利的眼光看破眼前的一切,最終找到一條安全且光明的大道,阿爾弗雷德是這麽想的,更是這麽做,他在吉森身上看到阿卡迪奧家族的未來走向,那是超越過去貴族血統統治的痕跡,也正是這個關鍵因素的影響,阿爾弗雷德在不覺中伸出了援助的手,隻為自己能夠在未來的阿卡迪奧家族榮耀旗幟下,同樣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位置。


    片刻後,阿爾弗雷德率隊離開,吉森帶著自己的新身份和底氣火速向東,趕往臨山城。


    深夜,吉森和身邊的幾個衛兵在白原東部邊界的一片林子休息。


    由於這幾個衛兵都是卡蘭之前派送保護吉森和謝比爾前往白城的人,吉森對他們一直保持著警惕,幾個衛兵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隻要沒有發生什麽事,他們也樂得不和吉森多嘴多舌。


    這時負責警戒的衛兵突然衝著遠處嗬斥道:“誰在那裏?該死的混賬,立刻出來,否則我放箭了。”


    幾個衛兵聽到動靜,紛紛拔劍提盾衝過去,隻見警哨衛兵直接張弓搭箭,衝著十幾步外的灌木叢就鬆了弓弦,刹那之後,灌木叢裏走出一人。


    “我不是山賊強盜,我是原阿卡迪奧家族東部領地的騎士加文,現在遭受了毒蛇襲擊,需要救助。”


    映著火把的光亮,幾個衛兵看到壯碩的漢子加文正拄著長槍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不過加文的騎士稱號在幾個月前就被謝比爾給削去,現在他自稱騎士,這些個衛兵自然不會理會。


    “不要在靠近,否則我不客氣了。”其中一名衛兵生怕加文有詐,再度發聲嗬斥,可加文的臉色和狀態明顯不對,尤其是他撐著拐杖的左腳,明顯無法伸直,就在幾個衛兵警惕防範時,吉森從後門走過來,他和加文交過手,自然知道這個東部騎士的一些頃刻。


    “你們幾個把弓箭長劍收起來,他不是敵人。”吉森稍作考慮發話,幾個衛兵生怕意外發生,還想說什麽,吉森已經再次重複:“我說過,他不會給你們帶來威脅,也不會給我造成任何風險,去...把隨行帶著一些藥物給取來。”


    麵對吩咐,幾個衛兵到底沒有拒絕,畢竟吉森已經有了新的身份,他們不敢違背,否則日後會不會給卡蘭帶來麻煩,那就不得而知。


    片刻後,吉森將加文帶到自己的篝火堆前,映著火光,吉森將燒紅的匕首拿在手中,順帶噴了一口朗姆酒,讓後道:“忍著點。”


    加文點點頭,下一秒吉森將刀子剌在傷口處,隨著他一點點的用力,烏黑的血液快速流出,最後吉森又把傷口旁邊明顯看著遭受毒侵的皮肉也給挑開割下一些,上好藥物,快速包紮完,他摸了摸頭上的汗水,看向臉色發白的加文:“能不能保住你的腿,就看神明庇佑不庇佑你了。”


    “多謝吉森大人。”即便被疼痛刺激的要昏過去,可加文終究還是做過騎士的人,那股子堅硬強韌的性格足以讓他保持絕對的清醒,對此吉森倒也不怎麽在乎,順手將朗姆酒袋和一些幹肉扔過來:“死不死是後話,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吃飽的...”


    事實上加文跟隨奧列西格左千隊傭兵報仇以來,日子過的一天比一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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