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


    科索夫公爵的表情從意外向驚愕到最後的沉冷快速轉變。


    一旁的菲尼克斯也被吉森的反應嚇到一哆嗦。


    他很想出言提醒吉森的失態,奈何一眼對視科索夫公爵後。


    那股子強勢壓迫感菲尼克斯把所有的話咽進肚子裏。


    數息之後。


    吉森收起笑聲。


    定睛看去,科索夫公爵就像一汪深邃的潭水,從臉上抓不住絲毫的情感波動。


    一轉念,吉森道:“公爵,你似乎對我有了新的想法...”


    “狂妄的小子!”


    簡簡單單撂出幾個字,科索夫公爵起身欲走。


    於是吉森就像沒事人一樣靠著椅子說:“公爵,我還以為我和您說了那麽多雪原穀及西北荒原上發生的事,您能夠理解我呢...現在看來...我想多了。”


    “吉森,注意你的言辭!”


    麵對這個阿卡迪奧家族血統身份低賤的騎士小子,菲尼克斯生怕科索夫被激怒,隻能從中發話平緩一下狀況。


    但科索夫公爵身為尤拉家族的***,又豈能不知吉森的小心思?


    “小子,我開始給過你機會,隻是你沒有把握住...”


    “公爵,我怎麽沒有把握?”


    吉森到底還是年輕三分,定力上不如科索夫公爵,脫口追問。


    如此一來。


    雙方的位置再度轉換。


    即便科索夫公爵的態度稍有緩和,也讓吉森陷入被動。


    究其緣故,還是因為吉森想要做的事和科索夫公爵的計劃在利益上存在共同點之外的衝突。


    先前菲尼克斯借著刺客的事件引薦吉森來見科索夫,將近小半天的聊天可不是隨隨便便侃大山,而是菲尼克斯為尤拉家族實現影響擴大目的,暗中推動吉森在科索夫麵前,用西北荒原的發展和雪原穀的實力證明能力。


    隻是這些大貴族的做事風格往往局限於利益、名聲、權勢。


    現如今尤拉家族內部有了不一樣的聲音,卡蘭拒絕了希伯來的合作意向,泊萊反對吉森與尤拉家族合作,剩下那些企圖從文藝宴會中獲得合作的貴族們一個個都在盯著任何一塊將要上桌的肉。


    麵對這樣的局勢,科索夫公爵反倒收起自己最直接的合作目的,以模糊的態度來壓迫吉森主動求助。


    由此吉森陷入了新的問題。


    與尤拉家族平等的合作能夠進一步提升吉森在阿卡迪奧家族以及北部、中部兩個地區貴族聯盟的地位和名聲。


    可要是被動的求助尤拉家族合作,那就是另一種結果了。


    為了不陷入第二種被動的道路,吉森必須借著這次刺殺與會麵同時出現的機會獲得科索夫公爵最直接幹脆有力的表態。


    至於最好的說服力。


    不外乎科索夫公爵想要邁過卻沒有膽子觸碰的帝國貴族規矩。


    現在吉森說出嘲諷帝國貴族法律的話,已經向科索夫暗示出汶河平原現有的生意不受帝國貴族法律的控製,隻要雙方合作,就會像蒙特身後的維爾家族、泊萊身後的沃德家族,憑借各自的實力來實現發展。


    奈何科索夫公爵考慮太多,到底沒有接下吉森的底牌。


    這麽一搞,雙方剛進入融洽期的合作心意就此涼了。


    縱然吉森的追問已經逼到麵前。


    科索夫公爵還是沒有迴應的意思。


    眼瞅著吉森臉色越來越焦急。


    門外傳來動靜。


    菲尼克斯迴神,趕緊去看看。


    “菲尼克斯?你怎麽在這裏?誰在公爵的書房力?”


    近侍大臣薩爾瑪十分意外。


    “薩爾瑪大人,阿卡迪奧家族的騎士吉森正在與公爵會麵,您要麽先等等?”


    “吉森?那個前腳在鬥劍台上打贏克諾家族百人斬騎士布茲,後腳就在貴族客棧遭遇刺殺事件的家夥?”


    薩爾瑪驚聲:“我向公爵稟報的事就是和吉森有關!”


    話落。


    薩爾瑪一把推開菲尼克斯,快步走入。


    “公爵恕罪,我有要事稟告!”


    “關於這位吉森大人的!”


    話鋒直指一旁的吉森,這讓本就有些沉重壓抑的氛圍再多幾分怪異的色彩。


    事實上科索夫公爵現在還很猶豫,他想要與阿卡迪奧家族合作汶河平原的貿易商路生意,若是卡蘭之前接受了,科索夫就沒有太多顧慮,因為卡蘭是嫡係正統血脈成員,就算卡蘭不同意,還有吉森這個後備人選。


    哪成想突然發生刺殺事件,這就讓吉森的身份產生更多的不可控因素,也正是這個原因使得科索夫公爵在聽到吉森的暗示言辭後非但沒有任何合作的欲望,還滋生出劃清界限的想法,以免被那些敵視吉森的勢力盯上。


    隻不過薩爾瑪的突然到來讓科索夫公爵更意外。


    經過片刻的思考,科索夫公爵重新坐下。


    薩爾瑪這才道:“昨晚在貴族客棧青楓庭發生的刺殺事件,三名無聲者已經全部交由政務庭的治安司給查驗完畢,這幾個無聲者身上有白藤花的標誌,依照帝國無聲者族群的歸屬,幾個殺手是從北邊貴族領地過來的!”


    “北邊?”


    科索夫一愣,眼神也不由的看向吉森。


    至於吉森。


    同樣驚住。


    換言之,這幾個殺手從北邊過來的話,那就說明雇傭他們的是北方貴族聯盟的某個家族。


    “除了這些消息,在昨晚到現在的搜查中,艾柏城的巡防司一名百夫長死了,從他的私人物品中發現這個!”


    說罷。


    薩爾瑪將一封羊皮信遞上來。


    科索夫公爵看了一眼,道:“那三個無聲者是這個家夥放進來的?”


    “不錯!”


    薩爾瑪點點頭:“這個百夫長昨晚在外城偏門值夜,當時的守夜巡邏隊衛士反應,期間百夫長借口換崗警戒訓話,將他們集中訓話一刻鍾,三個無聲者應該是從那個時間段悄悄進城。”


    “除此之外,我將這封羊皮信交給專業的材質官查驗,他們確定這種精致的羊皮紙出自北方的瑞諾商路地區...那邊的人用這種羊皮紙的貴族比較多,所以...”


    剩下的話薩爾瑪沒有說完,可科索夫已經嗅到潛在意思。


    暗中雇傭指示三個無聲者刺殺吉森的雇主出自於北方貴族聯盟,且領地範圍在瑞諾商貿覆蓋區之下,畢竟窮苦人或者領主的附庸沒有使用這種羊皮紙的資格和財力。


    “瑞諾商路一線的影響貴族似乎沒有多少個啊...”


    理清思路的科索夫公爵平淡無奇的說出一句。


    “阿卡迪奧家族...沃德家族...剩下相近領地交接的還有肖山家族北部地區...”


    已經聽明白的吉森給出這麽一句,跟著他走到薩爾瑪麵前。


    “大人...恕我冒犯,您說的這些消息...除了這個屋子裏的人,還有其它人知道麽?”


    “吉森大人放心,此事影響太大,為了尤拉家族的文藝宴會有序進行,我已經對調查結果進行封鎖,就連三個無聲者的屍體,也燒了其中兩具,皆以遮人耳目!”


    “多謝薩爾瑪大人!”


    吉森鬆了口氣,他衝科索夫公爵微微低頭行禮:“公爵,我能夠做到的...我的決心...您已經知道,剩下的決定權,在您!”


    眼看吉森就要離開。


    菲尼克斯有些急躁,如果說先前對於和吉森合作的行動他也有些猶豫,顧忌吉森的狂妄招搖會惹來更多的敵對麻煩,但現在吉森切切實實的被人盯上,依照他在阿卡迪奧家族的地位,如果能夠在這個時候給出友誼,獲得吉森的感激,那尤拉家族憑借貿易北進東擴的目的就會更加輕鬆的實現。


    於是。


    在吉森將要走出書房的那一刻,菲尼克斯鼓起勇氣開口:“公爵,這種時候對吉森下手,想來對方不單單是針對吉森,也是針對我們!”


    “怎麽講?”


    “汶河平原的多方家族商路貿易聯合已經在帝國日漸猖獗的災荒中劃出一條富裕路,這麽一來,眼紅它的人不會少,咱們現在需要這條路,明著去看,北方貴族聯盟的泊萊就是第一個堅決的反對者,因為我們的加入會嚴重影響到泊萊身後的沃德家族在北方的領地地位,除了泊萊...其它北方家族的態度也是一大問題!現在吉森被刺殺,嫌疑區域就在北方,您說那些人不就是想著用解決吉森的辦法來滿足他們的利益,破壞我們的發展麽?”


    一席話說完。


    科索夫的臉色冷到幾乎結冰,菲尼克斯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唯有吉森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


    ......


    片刻沉默。


    科索夫長出一口氣,再次把目光看向身份尷尬卻有著誘人能力的吉森。


    “小子...刺殺的事你不要尤拉家族的任何態度,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麽解決?”


    “找到那個癟三,幹掉他!”


    吉森笑嗬嗬的給出答案。


    這迴科索夫沒有再小看眼前後輩的狂妄,因為他知道吉森有那個能力,短暫思考,他將一把匕首扔給吉森:“汶河平原的商貿路線上,要是有太多不長眼的混賬,你知道該怎麽辦!”


    “公爵,我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可您呢?”


    “哼哼!”


    一聲沉笑,科索夫看了菲尼克斯一眼。


    會意的菲尼克斯趕緊行禮退下,倆人出來後,在長廊的僻靜處。


    菲尼克斯長出一口氣。


    “該死的混賬...你為什麽非要在作死的邊緣來迴蹦躂,好好的和公爵談合作不行麽?虧得我還專門借著刺客的事件來推你會麵!”


    “作死?菲尼克斯大人,您這話不合適吧!”


    吉森靠著牆壁擺出一副流氓的模樣:“從我出生那一刻起,你覺得這個時代有誰會把我當作一個正正常常的人?卑賤的血統?狗雜種?小崽子?下賤的螻蟻...這可都是我的綽號啊...所以我幹嘛不作呢?興許就作活了!”


    看似毫無道理的話,實則讓菲尼克斯對吉森產生沒法言語的傾佩。


    “你牛你厲害...”


    “現在公爵已經準許我代表家族對你支持,隻是我想知道...汶河平原的貿易商路...什麽時候能夠將尤拉家族的商隊給加進去?”


    “等我找到那個雇傭無聲者刺殺我的混賬,你們對我進行後續支持,成功的那一天,就是你們順理成章進入汶河平原貿易商路的時刻!”


    “這...”


    菲尼克斯顯然有些不滿,結果吉森一把攬住他的肩膀,低聲附耳:“大人,有人可是想要我的命,那主顧還是北方的家族,如果不在這個事件上做出文章,你們尤拉家族以中部貴族聯盟的地區領主身份橫插的北邊來,先不說北邊那些家族的態度,就你們中部的一些家族會容許你們這種近乎背叛的投機取利行為麽?”


    一句質問將菲尼克斯給逼到死角,最終他鬆口了:“吉森,你可真是阿卡迪奧家族百年難遇的瘋子!”


    與此同時。


    貴族客棧的海棠庭。


    泊萊正在屋裏聽著近仆波拉的稟報。


    “你確定消息是真的?”


    “主人,千真萬確!”


    波拉細細的說道:“艾柏城的巡邏衛司裏麵,有個督察官是我的遠方親戚,他尤拉家族的巡邏衛司裏麵有個百夫長背叛尤拉家族,與北方某個貴族領主暗通,協助那幾個刺客行動!現在那個背叛的百夫長已經死了,搜出的暗通密信是北方貴族瑞諾商貿路北進販迴的卡奇亞爾半島羊絨皮紙信所製,這不就暗示雇傭殺手刺殺吉森的人就是北方貴族領主中的某一位麽?”


    “況且您剛剛與吉森發生矛盾,暗裏又和布茲布曼會麵,很難讓人不懷疑啊!”


    “所以在下建議主人立刻協助吉森去追查,撇開自身嫌疑!”


    聽到這些話。


    泊萊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隻是轉念之後。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瑞諾商路...難不成是那個家夥?”


    “主人,您說什麽?”


    可泊萊並不解釋,他一把揪住波拉的衣肩,低聲道:“馬上悄悄的返迴領地,帶上家族的司信官前往戈桑河附近,對散布的家族暗歎下令,收集那片土地的主人境況...


    ......


    阿卡迪奧家族領地。


    臨山城。


    自汶河平原戰爭結束以來。


    將近小半年的時間,謝比爾都沒有走出城堡大門一步。


    以至於雷德都懷疑老子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


    “格列佛,父親大人剛剛召你進去說了什麽?他老人家身體沒問題吧!”


    城堡書房外的長廊裏,雷德攔下格列佛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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