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蕤未理睬小師弟的戲謔,環顧四周土屋,低聲說道:“董村莊內的妖異氣息確實源於此地,但這並非是這婦人體內的妖氣,它源自屋內的某一物事。”


    正當說話間,翠姑掀簾進來,手中捧著一個布滿塵土的木盒子。


    “阿娘,來了客人嗎?”門外響起寶兒清脆的詢問聲。


    “寶兒,猜猜是誰呢?”翠姑笑眯眯地反問道。


    宋拓聽見寶兒的聲音,連忙高聲道:“寶兒,是你張叔叔。”


    同一時刻,賈蕤和薛漾突然叫起來:“是他!”


    聽見倆人的說話聲,宋拓初時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哪裏出的妖氣?原本以為是翠姑與妖魔有關,此刻錯亂思路才沒想起,那妖氣實則出自寶兒身。


    宋拓思考之際,賈蕤與薛漾身形一閃已出門外。他緊隨而上,同時對翠姑禮貌作揖:“抱歉嫂子,這兩位朋友脾性奇特。”翠姑一臉迷茫,驚訝地對望。


    出門後,隻見寶兒孤身一人站那兒。見了宋拓,立即露出稚嫩歡喜的表情:“張叔叔。”


    “嗯,寶兒。”宋拓應聲道,心中驚訝無比。眼看賈蕤和薛漾越過年幼的寶兒,衣角一飄一拐,已經拐了個彎。


    並非寶兒?居然另有人在?宋拓深感詫異,急問寶兒:“寶兒,你是獨自一個人來的嗎?”


    寶兒搖搖頭:“隻有我自己,沒有其他人。”


    此狀更令宋拓困惑,對翠姑道:“嫂子,你和寶兒先坐著,我去看看我的朋友,馬上就迴來。”未待翠姑答話,宋拓早已快步行向轉角。


    麵前是個石景庭院,繁茂的花草間透出寧靜雅致。賈蕤和薛漾背對宋拓,正麵向某人說話。宋拓清晰地聽到一位陌生男音,濃厚的淮西口音:“媽的,暗示那麽多次,終於盼到你們了。”


    加快幾步走近,賈蕤和薛漾迴頭瞥了他一眼,未發一語。宋拓分開他們,要見識那人究竟何方神聖,但眼前空蕩無人。


    宋拓驚愕不已,那個熟悉方言的聲音如此貼近,卻無其身影。他轉向賈蕤和薛漾,賈蕤微笑示意,朝地下努努嘴:“就是這家夥,妖氣正從它身體內發出。”


    依著賈蕤口型,宋拓順勢望去,隻見假山石下,一條黃狗甩著尾巴,伸出舌頭,氣喘籲籲。“就是它了。”賈蕤開口,妖氣源頭正是這隻日常炊事間的黃狗。


    宋拓尚未迴過神,呆滯望著黃狗,心緒如轉:到底是何人在講話?此時,黃狗舔著舌頭,擺著尾巴走向前來:“你好,張五。”


    宋拓大為吃驚,不由自主後退一步。他原以為是人發聲,哪想得是一條黃狗說話。自他入職董家成為傭工,常見此狗在廚下,溫馴安靜,常撿剩飯菜吃,對人也不吠。他對這草狗頗有好感,平時總會逗玩一會兒,卻從未料想到斬魔士口中散發妖氣的就是這黃狗。


    黃狗嘴角微揚,像是試圖微笑,尾巴搖得更歡。看似期望得到宋拓的觸摸與玩耍。但此刻宋拓全身冰冷,怎還有膽子去摸摸它的頭?黃狗瞧著宋拓警惕的神情,無奈退迴原處。


    賈蕤注視著黃狗,此刻問:“你修煉了多少歲月?橫骨仍未消融,未能修成人形?”


    黃狗轉向賈蕤,喉嚨咕咕響:“鬼才想修煉,媽的如果不是主子傳授我一些法力,我也說不出這些人話,真他娘的晦氣!”


    一隻會講話的狗已經足夠驚人,更遑論這狗竟帶有方言口音的髒話,宋拓感覺腦袋發懵,這是何方妖怪?就像鄉間市井之流,粗俗而野蠻。


    賈蕤倒是習以為常,皺眉問道:“你尚未修練?怎會有血靈道的邪氣?吃過人嗎?”


    黃狗抖動身軀,再次喘氣:“說正事行不行?看你那樣子,我能吃誰呀?快點,媽的等人一迴來,我就難得引你們到這裏了。”


    薛漾忽地拔出鏽跡斑斑的劍,指著黃狗,冷聲說道:“說!是怎麽吃的?”


    黃狗嚇了一跳,哼唧幾聲,察覺薛漾麵色不善,才不情不願地趴在地麵上說:“我知道你們,乾家的斬妖人。我不想吃人,但那時淮南又是戰亂,又是饑荒,死屍遍布,媽的我連口飯都找不著,連狗屎都沒得吃,能怎麽辦?隻能跟著野狗吃點死屍肉。你以為我想嗎?全是餓骨嶙峋的屍體,散發著難聞的氣息......”


    賈蕤迅速製止它的陳述:“你提的淮南那場動亂是什麽時候的事?”


    黃狗竟然歪著頭想了一下,慢條斯理答道:“娘的我哪兒還記得,隻知當時淮南是姓袁的一個什麽......什麽公掌權的,不久就被朝廷的軍隊滅亡了。對了,那時朝廷的士兵和現在裝扮不一樣,那時都穿著黑衣服,看上去就像烏鴉。”


    宋拓一震,他也頗通曆史。聽著黃狗的敘述,這場淮南亂戰居然……宋拓平定心境,問道:“你……你所說的那位袁公,是不是淮南的豪門袁術?”這是他頭一次跟一條狗對話,難免感到不自然。


    黃狗嘿笑著:“沒錯沒錯,張五說得對,就是那姓袁的袁術,天天說代漢的是怎麽迴事,還做了個仲家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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