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村的茹大娘輕輕搖著手帕,嘴角含笑,目光流轉,落在扛著鋤頭歸來的宋拓身上,柔聲道:“這不是那天敢於率先衝進牛棚的壯實後生麽?哎呀,我記得你也是天生神力的奇人呐。我嗎……骨頭輕盈,脫胎換骨,清明如洗。告訴你你也未必知道我是何方神聖變化而來。你就當我是個千嬌百媚,讓村裏人都為之傾倒的俏媳婦兒,這樣豈不是更妙?”說著,她腰肢款擺,有意無意間身子一側,披肩的麻布衣裙滑落半邊,露出一抹潔白如玉的胸口,臉上洋溢著醉人的風情。


    站在一旁的螞蚱山四大金剛都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而對麵的六個獵妖團成員也都瞪大了眼睛,心潮澎湃,特別是宋拓,茹大娘那流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讓他幾乎瞬間陷入了眩暈的狀態。


    陳阿牛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眼前的這個絕色女子讓他心頭也為之一蕩,但他終究是修煉有成的獵妖高手,心中隱約覺得這是一種迷惑視聽、攝人心魄的邪術。當下他強行收斂心神,並通過內力傳音給其他人發出警告。


    這一聲傳音如同春雷炸響在眾人心頭,包括宋拓在內的幾位獵妖團成員皆是一驚,紛紛拔出獵妖刀,滿臉警惕地凝望著茹大娘。


    茹大娘見自己的媚惑之術失效,卻並無絲毫不悅,輕輕笑了笑,讚賞地看了陳阿牛一眼,接著抬頭望向滿天星鬥。一輪皎潔的圓月掛於夜空之中。


    “快到子時了,準備開始祭祀。”茹大娘悠悠地說,隨即微微闔上眼睛,口中吟誦起來:“人何以靈,我族衰微兮。以人為祭,吾靈煥發兮……”


    淒婉而又詭異的歌聲中,螞蚱山四大金剛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再次朝村民們撲來。


    陳阿牛見到四妖動作,手中的鐵鍬立刻舞動起來,擋在了前方。經過最初的震撼後,他能感覺到這幾個妖精對他手中鐵鍬的畏懼。今天的事情已是生死攸關,即使他身隕於此,也要盡可能給敵人帶來傷害。在這種心態驅使下,他揮動鐵鍬,卷起一團黃土,將辟塵老翁和鎮山大伯兩大妖精籠罩其中。


    陳阿牛從小就在蓬關附近的乞活部落長大,早已練就一身高超的戰鬥技巧,又因其天賦異稟,十幾年前憑一己之力斬殺了五百名羯趙騎兵,震驚天下,因此被譽為武林中的兩大高手之一,地位甚至還在五勇士之上。如今麵對生死,他將畢生所學發揮得淋漓盡致,鐵鍬揮舞之間,虎虎生風,即使是辟塵老翁和鎮山大伯這樣的妖精,一時之間也攻不下來,反而被陳阿牛的鐵鍬在身上劃了幾道口子,雖然傷勢不重,但也讓這兩個妖精怒吼連連。


    宋拓也豁出去了,他選擇了始終盯著他的妖精——嗷月士作為目標。手中磨礪得鋒利的柴刀在黑夜中猶如一條銀色細線,劍尖吞吐不定,每一次閃爍都逼退了嗷月士的進攻。


    陳阿牛和宋拓正在酣戰,自然無暇顧及其他戰場的情況。茹大娘閉目吟詩,對戰場的勝負並不關心,隻有坐在馬車上的村長大人看得興趣盎然。原本他是想看妖魔如何殘忍地吞噬村民,卻不料看到了一場精彩的妖人之戰,實在是意外之喜。


    戰場上剩下的六名獵妖團成員,除了陳阿牛和宋拓外,那個手持利斧的粗壯大漢名叫袁憨子,自幼在西南濕潤之地長大,對蛇性頗有研究,恰好對抗上了蚺蟒化身的卷鬆客,一時間還能勉強抵擋。而剩下的三名獵妖團成員,雖然身手不錯,但在麵對螞蚱山四大金剛時,手中的兵器卻完全失去了作用,僅僅過了幾個迴合,便被鎮山大伯和嗷月士找準時機奪去了生命。


    此刻戰場上僅剩下三名獵妖團成員對戰螞蚱山四大金剛,形勢愈發危急。袁憨子與卷鬆客僵持本來靠的是對蛇性的了解,無奈此時邊上的嗷月士突然轉過來,一口咬住了袁憨子的脖子。卷鬆客勃然大怒:“放他一條生路,我要跟他好好較量一番,哪裏輪得到你插手?”


    嗷月士一口咬斷了袁憨子的脖子,冷笑道:“來不及了,趕快享用‘血食’才是正事,再晚一會兒,錯過了時辰,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那就不好看了。”


    嗷月士轉身離去殺死了袁憨子,這時宋拓剛好解決了對手,他看見茹大娘仍然閉著眼睛吟誦詩句,而村長大人抱著村裏的俏寡婦看得津津有味,陳阿牛正與辟塵老翁和鎮山大伯激戰正酣。宋拓怒喝一聲,騰空躍起,徑直撲向馬車上的村長大人。


    他身形矯健,速度極快,心裏琢磨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與其被那四個妖怪牽製,不如孤注一擲,直接對付村長大人,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村長大人察覺到逼近的劍氣,收迴了視線,看向飛奔而來的宋拓,眼中閃過一道兇光。


    宋拓心頭一凜,剛覺不對勁,突然感覺身上被幾條赤紅色的布條緊緊纏繞住,正是剛才在車廂內卷走幾名獵妖團成員的那個神秘物件。


    宋拓順著布條的方向望去,發現茹大娘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吟詩,雙眼泛著猩紅的光芒,一頭長發詭異飛揚,那些赤紅色的布條竟然從她的背部生出來,宋拓大感驚奇,這究竟是什麽?像尾巴又像蛇,形狀奇特,難不成就是茹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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