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西敲開陳淮西的門,見到他桌子上放了兩個高腳杯和紅酒。


    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今晚剛從酒莊裏拿迴來的。


    “我一直以為我們家裏會有自己的酒莊呢。”


    有錢人家裏不應該什麽都有的嗎?


    陳淮西從她進門的那一刻就放下了手裏的雜誌,聞言一笑:“有點可惜,我們家還不是一個合格的百寶箱。”


    他繞到她身後,給她披了件薄外套。


    “小心倒春寒。”


    梵西笑話他愛嘮叨,捏了捏手裏的外套後接著說:“可是今天真的沒那麽冷了,換一件薄一點的睡衣也沒什麽吧?”


    剛想給她打開室溫調節器的陳淮西硬生生放下遙控。


    “唉……那可能是我老了,總覺得小西會和我一樣不受寒吧。”


    梵西脫了一半的外套在她身邊遛了一圈又套迴自己身上,她抱緊陳淮西的胳膊:“哇塞,哥哥怎麽知道我冷的!大西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最最貼心的人啦!”


    浮誇的表演讓人舍不得讓人揭短。


    於是他推著她往前走兩步,說出自己叫她來的目的:“今晚帶迴來的酒已經差不多醒好了,想讓你嚐嚐。”


    “我之前不喝酒。”


    “為什麽。”


    “因為喝酒讓我感覺很沒有安全感。”


    梵西思考一下。


    “但好像條件現在不成立。”


    “所以我想試試。”


    陳淮西給她倒了小半杯,語氣柔和。


    “好,那我們小西試試。”


    紅色的液體流經舌尖,在上麵轉了幾個圈才滾進喉嚨,很醇厚濃鬱的酒香。


    溫和的,濃鬱的。


    但是梵西眉頭一皺。


    “……我可能不喜歡酒。”


    不知道是羞澀還是喝酒上臉,梵西的兩頰浮起紅暈。


    陳淮西的指腹擦著她臉上那片紅霞,梵西掰過他的手指尖看。


    什麽也沒有。


    “擦不掉。”


    他聽見她悶悶的聲音。


    陳淮西低頭,陷入沉思。


    怎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小小的,沒有任何攻擊性,是……醉了嗎?


    “什麽意思?”


    陳淮西任她仔細打量自己的手指。


    梵西扁了扁嘴,做著控訴:“我臉上好熱,好熱……你幫我擦掉。”


    隨後有些懊惱:“可是你也擦不掉。”


    陳淮西攏緊她的手,和她解釋:“小西,是想讓我幫你擦掉臉上的紅暈,對不對?”


    梵西不明白,這和她說的不是一樣嗎?


    抬起眼看他,不明白他為什麽還要把話再說一遍?


    見她微醺的狀態,陳淮西明白了。


    把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坐著,陳淮西鼻尖碰著她的臉,得到梵西不滿地迴應:“幹什麽?”


    “小西再來一杯好不好?”


    陳淮西覺得自己很過分,但是更想聽聽她怎麽說。


    “不好。”


    “為什麽,說給我聽聽好不好?”


    “酒不好。”


    “酒怎麽不好了?大家都說酒好。”


    梵西忽然直起腰,一副精神高度集中的模樣,十分警惕:“是誰那麽壞和你這麽說話!”


    陳淮西把她炸開的毛順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大家都這麽說。”


    “他們騙你的。”


    梵西捧著他的臉,十分篤定,且不容反駁。


    “外麵壞蛋多的是,你不要信他們的話!他們最狡猾了!”


    “他們自己都是叫‘罰酒’,好東西誰都知道往前趕,怎麽會叫罰,你不要被人騙了,隻有我對你是真的好!”


    梵西絮絮叨叨。


    陳淮西攬著她,失笑。


    “小西喝醉了也好棒。”


    接著,沉默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陳淮西才接著問。


    “可你為什麽不高興呢?”


    他為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呢。


    或許他真的不太聰明。


    梵西的唿吸停了一瞬,不甚明顯,但是她偏伏在陳淮西懷裏,有點變化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陳淮西聰明到要知道保持沉默,梵西也不遑多讓地充愣裝傻。


    “我隻能毫無目的地猜測,你到底是為什麽不高興呢?”


    “是為了闞芒一嗎?”


    梵西在靜默中環抱住他。


    “陳淮西,我不會跳舞。”


    梵西默默抱緊他,唿吸節奏紊亂。


    “我不會華爾茲。”


    想要借著醉酒把這句話說出來,想要找個理由讓他知道。


    她有在難過。


    可是紅酒一點也沒有效果。


    “好難過。”


    “我是個笨蛋,連跳舞也不會。”


    “不是,我們小西不是笨蛋。”


    陳淮西擦了擦她的臉頰。


    隻是臉皮薄,想要撒嬌也要裝醉。


    “小西,有些話,清醒的時候也可以說的。”


    不要害怕。


    梵西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撒嬌也可以嗎?”


    “可以。撒嬌不是小孩子的特權,你做不做,隻在你想不想做。”


    “我們大孩子也可以……”


    可以什麽呢?


    陳淮西夾帶了私心。


    “可以隨時和我撒嬌,累了可以無憂無慮地躺下休息,可以可以永遠和我說有關於你的事。”


    因為有關她,那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那我要你教我跳舞。”


    “現在?”


    “現在!”


    “可是我們沒有音樂。”


    梵西鼓起臉。


    然後跳出他的懷抱往外跑出去了。


    陳淮西一下沒抓住,就看著她跑走了。


    生氣了嗎?


    陳淮西跟著她往外走。


    “小西?小西?”


    聽著她的腳步,他跟著她往樓下走去,一邊喊她的名字。


    在樓下窩在沙發裏看電影的老夫妻往樓上踢踢踏踏的聲音源頭一看,喻言拉開毯子準備上去看看怎麽迴事又被陳衝拉住。


    “我上去看看。”


    “小孩談戀愛你也看?”


    “看看呐,出什麽事了怎麽辦?”


    “小孩談戀愛吵架之後和好都要有些少兒不宜的環節,你去了不是讓孩子們尷尬嘛——”


    聽到“尷尬”,喻言重新往沙發上坐。


    鄭重點頭:“有道理。”


    陳衝看她又坐下來,終於放心了,兩人繼續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樓上的陳淮西打開梵西的臥室門,進去巡視一圈還是沒看見人。


    “小西?”


    真生氣了嗎?


    他不是那個意思啊。


    陳淮西抿抿唇。


    屁股剛要坐到梵西的床上就被從外麵闖進來的人創飛。


    “啊啊啊你穿的什麽褲子!居然就敢坐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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