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西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上的五官能做出那麽扭曲的表情。


    矛盾且複雜。


    攔住他隻是因為不想讓他的巴掌聲吸引別人的目光而已。


    那樣好丟臉。


    梵西悄悄捂住自己的半邊臉。


    而且他怎麽知道她想去偷看的?


    她有很明顯嗎?


    左思的手動了動,目光落在她身上。


    梵西鬆開他的手腕。


    他看上去,有點失魂落魄的。


    應該不是她幹的吧?她隻是來問問他陳淮西在哪裏的而已。


    左思還在陷入對自己的指責中無法自拔,嘴巴已經愣愣地開口。


    “小西,我帶你去找他。”


    梵西沒注意到他的稱唿有什麽不對,周圍的人都這麽叫她,她沒察覺到這樣的稱唿對他這一個隻是認識不到三小時的人來說有些過於親昵。


    “不用啦……”


    因為陳淮西已經重新出現在她麵前。


    換了新的西服是純色雙排扣的,看起來更好看了。


    陳淮西挽起梵西的手臂,含笑看著那邊神色莫幻的左思:“剛剛我正好碰見左爺爺了,他正在找你呢。”


    左思臉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就離開了。


    等左思迴過頭再看看他們的時候,就隻看見陳淮西挽著梵西的手,低聲和她說了些什麽,於是女孩毫不吝嗇地邦邦給了他兩拳。


    左思揉了揉眼睛。


    不是,還笑呢哥們?


    這力道都能送他去看外科了!


    心口那裏酸酸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陳淮西同感了,還是自己也很久沒被人打過,所以有些想念了。


    啊……


    左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從來沒覺得自己那麽變態過。


    ?


    等到拍賣會開始,到想要的明花瓷結束,陳淮西的手都在身前緊緊扣著,似乎在為什麽事煩憂。


    明花瓷被拍下,他的臉上也沒有笑意,似乎是陷入了什麽難題之中。


    梵西猜測可能是有什麽事情出問題了。


    她沉默著握住了陳淮西的手,陳淮西好一會兒才迴過神看她,緊繃的神色放鬆下來,舒了一口氣。


    “小西是有什麽喜歡的嗎?”


    梵西搖搖頭,靠在他身旁的椅子靠背上,軟乎乎的靠背很能讓人放鬆,梵西卻一直緊緊盯著他看。


    “我喜歡的我買不起。”


    梵西眨了眨眼睛。


    陳淮西成功會錯意,看了幾眼現在正在拍賣的是什麽東西。


    是一幅畫,雖然有疑慮為什麽梵西會喜歡這幅畫,但還沒讓人舉牌,梵西就捂住他的嘴和手。


    幸好攔下了。


    陳淮西不明白為什麽她要攔住自己——就快要拍板了,再不拍就要來不及了。


    眼神裏滿是不解。


    這樣的眼神太過可愛,梵西有被可愛到。


    於是緊接著,他聽見她的笑聲。


    “陳淮西,你好呆啊。”


    “嗯?”


    “笨蛋陳淮西,我喜歡的是你,不是那裏掛著的畫。”


    陳淮西沒有表示。


    至少在梵西眼裏看來是這樣的,而且他從她把話說完的那一瞬間就沒有再動過了。


    但二樓貴賓室裏的燈光足夠敞亮,梵西能看見陳淮西在沉默之下,不知道腦補了什麽之後,逐漸變紅的皮膚。


    梵西試探地伸出手指在他鼻子下。


    “唿——幸好幸好。”


    隻是紅溫了。


    梵西躺迴自己的座椅上,手掌卻越界地握住了陳淮西的手並且沒有收迴。


    可這算越界嗎?


    或許不能這樣說,因為沒有人會像陳淮西這樣對待一個越界的壞家夥——他把人一把扯到了他自己的座椅上。


    這應該是他對她做過最霸道的動作,從前連強親都要提前問一嘴的陳淮西居然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梵西忍不住想。


    她可能對他太不設防了,所以根本沒有意料到他會這樣動手,況且身後還站著幫他們舉牌的人。


    “陳淮西,你好熱。”


    即便如此,她還是嘴上沒有個把門。


    現在感覺就是要看誰更不要臉一點了是吧?


    “是很熱。”


    陳淮西抬了抬手,梵西再抬起頭,包廂裏就隻剩他們兩個人了。


    梵西抬起頭,看人終於都走出去了,這才露出麵目下委委屈屈的表情。


    “陳淮西長大了,有心事都不願意告訴我了。”


    她貼近他的臉,很喜歡他身上的溫度和氣息,故意這麽說話。


    “原來是因為看到我不高興才故意讓我開心是嗎?”


    陳淮西歪過臉親親她。


    他們似乎對於這樣的親密已經很習以為常,梵西已經能自然而然地讓他親吻,自己一動不動地繼續躺在他懷裏接受他的親吻,還在擺弄他的手。


    “嗯!”梵西驕傲地點了點頭,“看我多善解人意。”


    “嗯……的確是。”


    陳淮西也不含糊,把人往上提溜一會兒,吻了吻她的唇角。


    “我在想,要不要把拍下來的明花瓷還給左爺爺。”


    梵西的手再一次捂住陳淮西吻過來的唇。


    “什麽?”


    陳淮西歎了口氣,這才和她說起剛剛遇到左爺爺的事情。


    “我剛剛才知道左思是把左爺爺的私藏拿出來撐場麵了。”


    梵西的頭皮發麻。


    “他這麽孝?”


    “唔。”


    陳淮西趁機又親了親她的臉。


    “可能路上你也聽到一些了,左家這幾年是越來越……”


    陳淮西忽然有些不忍心說下去。


    一個家族最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嗎?


    後繼無人,勢必頹喪。


    “我明白了。”


    梵西忽然出聲。


    “你明白什麽了?”


    梵西抱著他的頭,左右打量,隨後點點頭。


    “陳淮西是個心軟軟的好大西。”


    兩人對視,陳淮西把她眼裏的碎光看得清清楚楚。


    “……那小西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梵西搖搖頭,抵在自己下巴的指尖在空中晃了幾圈,最後落在了陳淮西的胸口上。


    “其實大西都知道。”


    “但是不願意相信,自己是個心腸那麽軟的人吧?”


    陳淮西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怎麽辦啊?”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梵西給他定心,陳淮西卻沒在說這件事了。


    “我真的真的離不開你,小西。”


    梵西不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心緒平靜下,她很難像之前那樣興致昂揚地說些不負責的話。


    於是她悄悄地吻他。


    如果沒辦法許諾,那就多憐惜他一點溫柔,給他一點難忘的時光。


    她的腿跪在兩側,手指捏著他的下巴,指引著他仰起頭。


    這樣的視角,能很好看見他輕顫的睫毛。


    就好像,他不曾為她停止下來過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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