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西自己傷神的同時,其實還是有些擔心她會生氣。


    ……她會不會不喜歡這樣的保護?


    梵西愣了。


    “統,你聽見了嗎?”


    “聽見啦。”


    係統給自己倒了杯茶,隱隱期待著。


    快,宿主,告訴他,你不喜歡這樣的監視!


    你是個獨立的人,咬他!給他扇巴掌!


    梵西伸出手。


    係統睜大眼睛觀察。


    梵西眨眨眼,眼皮子底下那兩隻眼珠子亮度驚人,那兩隻手緊握住陳淮西的手,使勁晃了晃。


    “哇靠,你早說嘛!”


    搞得她一路上偷感極重地四處觀望,生怕被別人偷東西,滿大街的teenager和homeless,她看誰都像是找事的。


    係統猶猶豫豫,似乎這不是它想看到的,但是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小嘴卻像淬毒一樣不服輸:“我覺得別人會比較擔心被你偷東西才是真的。”


    “係統,你哪天不想活了可以舔舔自己的嘴唇哈,說不定就被毒死了。”


    “誒呀,別這麽說,我會害羞的啦。”


    得到認可的係統扭扭捏捏,梵西又一拳把它鑲在牆上當標本觀賞了。


    梵西滿意地點點頭,“出門在外,注意臉麵。接受誇獎和去死都要大大方方的。”


    陳淮西不著痕跡地掃過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


    陳淮西並不了解其她像她這麽大的女孩手有多大,但是總歸知道她的手要比自己的小很多,現在她要兩隻手才能完全包裹住他的整個手掌。


    他的手怎麽要比她的大那麽多,讓她想掌握他都那麽難。


    啊……莫名自卑起來了。


    陳淮西反握住梵西的手。


    這樣看就好很多。


    “……早說。”


    他細細咀嚼這兩個字。


    “早說的話,怎麽能知道小西喜歡這個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牆上的宣傳海報。


    梵西使勁地打了個哈哈。


    心裏忍不住想:“他怎麽笑得刀光劍影的?”


    被她鑲在牆上的係統不想惹禍上身,隻好摸摸意識海裏的那堵牆,隨聲感歎:“這牆可真牆啊。”


    梵西視線稍轉,想把話題轉開,於是就這麽移到了溫植的身上。


    “溫植哥,你也在啊。”


    被忽視已久的溫植對她拙劣的利用隻是付之一笑,迴答:“是啊,剛剛和陳先生在開會。”


    關於陳淮西和梵西兩人關係這件事一直浮在溫植心頭,他一麵想去查,但是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去查。


    為什不去查呢。


    溫植自己想過。


    最後得出一個離譜的答案——他害怕。


    ——如果查出來兩人真是男女關係,他會怎樣,又該怎麽辦才好。


    他不會是解傒斯說的那種插足別人關係的人。


    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一頓,好一會兒才迫使自己移開視線。


    反正至少現在不是。


    他隱隱感覺得到他不去追查這件事,是因為自己的道德底線已經搖搖欲墜。


    ——是不是隻要他們的關係不在他麵前明了,他就一直能這樣裝糊塗,模糊他和梵西之間的邊界感。


    進行一次又一次地越界。


    溫植識趣地主動提出離場:“我還有事,就先不打擾你們了,陳先生,會上的事情,我們再議。”


    得到陳淮西的迴應後,溫植疏離地對著梵西露出一抹微笑,隨後轉身離開。


    真是幹幹淨淨,毫不拖泥帶水。


    殊不知看著清風霽月的人,心裏悄然升起了期望。


    ——能有人叫住他的期望。


    不過這注定讓他失望了。


    梵西的視線一下子被陳淮西擋住,她的注意力隨即被陳淮西吸引住了。


    “大西,我餓了。”


    “……”


    陳淮西繃直的背稍稍放鬆。


    成吧,孩子餓了。


    去吃飯。


    “大西,我們還去吃中餐吧好不好。”


    “當然好。”


    陳淮西話不多,她說什麽就應什麽。


    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兩人身上,陳淮西從一直在身邊的保鏢手裏接過傘,自己親自給梵西打起了傘。


    是他的錯。


    總患得患失,妒火中燒時讓她無端端受委屈。


    看她肩上的痕跡,那是因他疏忽才有的雨漬,他不著痕跡地撫過,眉心卻隱隱皺起。


    真討厭。


    陳淮西一邊譴責自己,一邊任由心裏的陰暗滋長。


    矛盾得就快要把自己撕裂。


    梵西今天沒走成。


    陳淮西不知道梵西是不是一個記憶力很好的人,但至少不是一個喜歡浪費腦子思考無關緊要的事的人。


    她很容易疲憊,所以對於來電的“二哥”的事沒有深究,後來也沒有把電話打迴去詢問事由,自然不知道其實那隻是陳淮西黑進了陳青州的手機,給她打了兩個注定不會通的電話。


    陳淮西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處理得不好,甚至可以說,簡直就是漏洞百出。


    手段直接幼稚,隻要她想深究,和陳青州一說就會被拆穿。


    可她沒有。


    陳淮西得不到迴應,隻能不斷地臆測。


    是她對他低劣手段故意的縱容嗎?


    如果是的話……她知道她在豢養一個多可怕的怪物嗎?


    因為她的縱容,他隻會越來越貪心,對她的一切都想占有。


    陳淮西側過臉,盯她說話時唿出的冷氣和她身後變得模糊的各色燈光,又在她隨意飄蕩最後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到來時,輕巧地移開視線。


    於是在她眼裏,他還是那樣,沉穩的,維持著年長者的體麵和矜持。


    全然不知這個道貌岸然的兄長現在究竟在想什麽。


    真希望,她能每天多喜歡他一點。


    一點。


    可以多一點,那樣他可以早早將心意和盤托出;她要是吝嗇,每天給予的愛戀都隻是少少一點,那他就和她耗到海枯石爛……那也算是如願。


    陳淮西揚起笑。


    明知她隻是無心插柳,他卻還是心甘情願沉浸在這場不確定的假定中。


    愛她,是他自由意誌的淪喪。


    第二天一早,熬了個通宵的梵西收到溫植來的信息,問她介不介意把她的聯係方式推給溫妍。


    梵西當然沒有不樂意。


    兩人一加上聯係方式就開始叭叭聊個不停,最後溫妍約了梵西第二天出去玩。


    梵西有點猶豫,她不太確定陳淮西明天準備迴國沒有,如果他打算明天走了,她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裏。


    溫妍繼續加碼,說要把曼尼帶出來玩。


    曼尼!


    小狗!


    梵西眼睛冒光,毅然決然蹦起來,去找陳淮西,打算問問陳淮西什麽時候迴國。


    這個時候陳淮西還反常地坐在床邊,視線下垂著盯著某一處發呆。


    他沉了氣,刻意忽略那種感覺,慢悠悠開始換衣服。


    興衝衝的梵西哐哐砸門,不承想陳淮西的門根本沒有把門關好,她的興奮勁表現在被她敲出悶響的門上。


    不堪敲擊的門被打開了一半,背對著她換衣服的陳淮西上半身什麽都沒有,被他脫下的居家服半掛在他的臂彎上,流暢漂亮的背部肌肉線條就這麽明晃晃擺在她麵前,隱隱露出的腰窩迫使梵西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真的是完美的倒三角啊……


    這時候的陳淮西像是才反應過來,稍稍迴過頭,卻又精心設計過那樣,隻讓她看見一點他的側臉和側腰,前麵若隱若現的肌肉弧度在他不緊不慢穿迴衣服的途中,顯得更加引人矚目。


    ——反正梵西覺得很矚目。


    這個人怎麽就是她哥呢!


    梵西的心髒痛得在流口水。


    陳淮西有些迷茫地看向她,似乎對她的到來很是意外:“……小西?”


    他把居家服重新套迴身上,卻沒有重新整理過,任由它鬆鬆垮垮地掛在肩上。


    梵西視線亂飄,又怕他發現自己的齷齪,隻好繞著他的身體輪廓打轉。


    係統:“……可是這樣看著,顯得你更變態欸。”


    係統又沉默了一會。


    “而且……你最好不是在搞顏色。”


    梵西統統沒聽見,腦子裏隻剩一個想法——怎麽會有人長得那麽爽就算了,身材也這麽爽啊。


    陳淮西三兩步走到她的麵前,先是一陣不太純粹的沉木香進入鼻腔,而後才是視野的消失——陳淮西捂住了她的眼睛。


    “別看我。”


    把話說得像調情一樣。


    梵西腹誹他的輕浮。


    仗著她視線短暫地黑暗,他深唿吸後將嘴邊的笑強壓下去,耳朵卻紅起來,怎麽也消不下去。


    “小西,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嗯?”


    梵西挺直背,終於想起來找他是有正事,撥開他的手掌,沒察覺到上麵的溫度異常。


    “我來是想問問大哥,我明天能不能出去玩。”


    跳過了他什麽時候迴國,能不能延遲迴去的時間等等問題,梵西直接發出訴求。


    陳淮西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是一個人?”


    梵西搖搖頭:“和一個阿姨。”


    陳淮西捋了一遍她的交友圈,問:“是溫植的母親?”


    “哥哥記性真好。”


    梵西笑起來,陳淮西視線落在她嘴邊露出的那兩顆尖牙,心想:可不是他記性好。


    是她的事太招他惦念。


    “好,那小西去,迴來的時候可以聯係我,我去接你。”


    梵西問:“你明天沒有工作嗎?”


    “明天的確還算空閑,這邊的事情都差不多到尾聲了。”


    其實原本是打算帶她出去玩的,不過既然她有約,那也就不打擾她的雅興了。


    她的生活需要不僅僅是他。


    “好!謝謝哥哥,謝謝大西,謝謝陳淮西啦!”


    又在亂叫,和他的夢裏一樣喜歡亂叫。


    陳淮西嘴邊浮出很淡的笑意,這次沒能維持多久,笑意僵在臉上,意識到他在想什麽的時候,他迅速地在梵西說話之前一把把門關上了。


    一下被關在門外的梵西腦袋上飄出一個問號。


    門內是陳淮西有些悶的聲音:“我換個衣服,今早還有個會,快來不及了。”


    “……哦。”


    梵·無業遊民·西不懂他的痛,打了個哈欠,迴去睡覺了。


    陳淮西靠著門,低低地喘氣。


    怎麽辦啊……他真的要變成一個欲壑難填的怪物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男人們離了我就活不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湖半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湖半白並收藏穿書:男人們離了我就活不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