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溫植說清楚後的陳淮西迴到車上,梵西正縮在一邊看電影。


    電影光打在臉上映出她專注的神色,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她似乎還有些遲鈍,好一會兒才把搭在座椅上的腳放下去。


    “淮西哥。”


    看來已經緩過來了。


    陳淮西鑽進車裏,坐到了她的身旁。


    “看的什麽電影。”


    梵西指了指電影左上角那串英文:“我不知道。”


    陳淮西不動聲色握住她的手,說:“那小西覺得好看嗎?”


    梵西點點頭又搖搖頭。


    “畫麵很精彩,但是沒有中文字幕,看不懂。”


    “那這個電影也太糟糕了。”


    她感覺陳淮西想套她的話。


    梵西縮進圍巾裏,不說話。


    陳淮西也沒繼續說話。


    直到圍巾裏的梵西悶悶地“嗯”了一聲。


    “對不起。”


    陳淮西有些意外地看向梵西,可惜梵西已經把更多的自己窩進了圍巾裏,他幾乎看不見她的臉。


    他靠得近了。


    陳淮西說不定會說她。


    但其實陳淮西想親她。


    梵西把腦袋完全塞進了圍巾裏,想著要不然直接當鴕鳥躲一躲就好了。


    陳淮西笑了笑:“怎麽和我說對不起。”


    “因為我騙了大西。”


    梵西從圍巾裏鑽出來,整張臉被悶得泛紅。


    “我把二哥給你的巧克力吃掉了,原本想給你買迴一盒一樣的,可是走迷路了。”


    可能因為打心底裏覺得走迷路這件蠢事不怪自己,但又沒辦法把真正的緣由說出去,梵西說完後完全垂下頭。


    有些自我唾棄:“沒用的家夥。”


    不用摸都知道她臉上有多燙。


    可是陳淮西隻是捏捏她的耳朵。


    “好了好了,我們小西能一個人出門,不也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嗎?”


    梵西猶豫地看向他。


    這種哄小孩的話,也不知道陳淮西是怎麽說出口的。


    梵西擰開臉。


    “本來就很厲害。”


    “我出不出門,都很厲害。”


    “對,小西在哪裏都很厲害。”


    在哪裏都可以很幸福。


    陳淮西悄然無聲地勾起唇。


    要是能在他身邊幸福就更好了。


    梵西很想要抱抱他,或者說,是想找個人抱抱自己。


    而陳淮西剛好在她身旁,所以她才會想讓他能抱抱她。


    “陳淮西,你要是不是我哥哥就好了。”


    陳淮西手一抖。


    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也有可能是精神失常了。


    才會從她嘴裏聽到這些話。


    “什、什麽?”


    梵西低著頭,讓陳淮西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一下子連唿吸都屏住。


    車裏安靜得要命。


    陳淮西腦子裏閃過無數個迴應,甚至有那個告訴她真相的念頭也夾雜其中,飛快滑過去又消失。


    他摩挲著梵西發涼的手,卻沒發覺自己的手滾燙得厲害。


    梵西仰頭,破罐子破摔地想要和他對視。


    可是陳淮西卻匆匆移開目光。


    太要命了。


    那邊梵西還在看他,似乎又發現了一件更緊急的事情。


    “欸欸欸,淮西哥,唿吸!唿吸!”


    陳淮西的臉越來越紅,就快要把自己悶死了。


    梵西不能背這個鍋啊!


    她是出來陪他過生日的,不是來給他過忌日的!


    陳淮西的唿吸這才慢慢恢複正常。


    受了不小驚嚇的陳淮西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你剛剛是在說什麽……”


    梵西猶豫了。


    剛剛好像差點把人嚇死了。


    她舉著手發誓:“大哥,我發誓,我發誓,我沒有對你有什麽特別的大逆不道違背祖宗的想法啊,就是、就是……”


    陳淮西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可惜了,他對她有為違背祖宗,嗯,同時大逆不道的想法。


    “就是什麽?”


    他似乎不緊不慢,保持冷靜,卻又好像對她的答案充滿期待。


    “……淮西哥,我還想抱抱你。”


    梵西現實生活裏沒有哥哥,不知道兄妹之間這樣到底算不算得正常。


    來到這裏之後,倒是有一個哥哥,但他似乎……對她心思不純?


    所以也當不得參考。


    陳淮西鮮少和人有親密接觸,接觸到的知識也沒有和他說這樣頻繁和人擁抱的行為到底算不算親密接觸。


    特別是……


    和她。


    他更算不清。


    到底這算不算正常距離。


    換句話說。


    到底,她有沒有對他有感覺。


    從見她的第一麵,他就知道他有點在意這個他從未見過的女孩。


    梵西自己也不知道,其實在她被梵北燃養成陰暗小老鼠的時候,還有人把她當太陽。


    陳淮西第一次見梵西的時候,梵西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宴會廳裏。


    陳淮西隻是在二樓往下看的時候無意看見的她。


    梵西也隻是跟在梵北燃身後,路過哪個感興趣的小點心就往哪個小點心的心窩子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時候的梵北燃會板著臉讓她站直點吃。


    梵西隻會努努嘴,點個頭,然後轉頭就把他的話忘掉。


    把吃不完的點心放在盤子裏,不好吃的塞梵北燃嘴裏。


    做足了垃圾分類的功課。


    梵北燃還板著臉,但是照單全收。


    梵北燃不知道,但陳淮西知道——


    梵西還會把不小心抹在了手上的奶油漬“又一不小心”抹在梵北燃的西服上。


    四處張望有沒有人看見的時候很可愛。


    後悔了偷偷蹭掉那點淺色奶油的時候也很可愛。


    梵北燃有時候會想轉身握住她的手,有時握得住,有時候又會找不到她空閑的手。


    梵北燃臉上是無奈,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後自己也沒有了空閑的手牽她了。


    陳淮西喝了酒,剛剛坐在他對麵想和他攀談的人終於出聲,問他在笑什麽。


    陳淮西有些疑惑。


    他剛剛有在笑嗎?


    他搖搖頭,不語。


    卻也沒發覺嘴邊的笑容還沒落下。


    對麵的人也很快知趣地離開。


    不需要知道她的過往,不考慮她身側是誰。


    他迴過頭來,女孩和梵北燃已經消失在眼前。


    陳淮西那時尚且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他想以後能在這樣枯槁的宴會上再見到她。


    想看見她,那就得知道她是什麽人,會出現在哪裏。


    她原來很少會出門,有時候出門會是和梵北燃出門吃飯,或是去參加一些宴會上繼續吃東西,幾乎沒有其它的社交和娛樂。


    那段時間,陳淮西更加活躍在宴會上。


    有時候會在梵西麵前略過,有時候隻在暗處窺伺。


    不過很可惜,他沒能得到她的注意。


    也是,他不出彩,或許隻是她生活中的一塊灰色背景板。


    梵西不知道,在她偷跑出來透氣,躲在暗處裏逗貓的時候,陳淮西其實就在離她不過五步,更暗的地方注視著她。


    等她被梵北燃帶迴有光亮的地方。


    陳淮西的影子還在黑暗中的搖椅上慢慢晃動。


    陳淮西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對梵西的關注變了味道。


    看她在另一個人的身旁,占據著那個男人的所有目光。


    他會唿吸不暢。


    但他分不清那是什麽。


    是孤獨太久過後期待有人關注。


    是卑劣的占有欲在作祟,自己獨有的樂趣被人發覺,或許還會被先一步奪取後的憤然。


    還是他品行不端致使心生邪念,驚覺不對後對自己的指責。


    直到心髒不正常的跳動和深夜裏的欲望交織在一起。


    他才恍惚發覺事情超乎他的想象,有點陌生的情感在內心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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