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一係列的事情,司徒知禮內心深處,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麽多年以來,楚仁很有可能一直都是在裝傻藏拙,至於他這麽做的原因,司徒知禮自然也很快就想明白了。


    結合仁壽山那件事之後,楚家莫名其妙的那一把火,她不難猜出,在楚家主母眼中,楚仁一直以來都是,那顆她眼中揉不進去沙子,一天不除一天膈應。


    在仁壽山上那天,楚仁的表現,司徒知禮可是全程親眼目睹了,他在處事之時的那種冷靜老練程度,就算是司徒知禮都驚歎不已。


    不光如此,他在處理事情方麵的果斷淩厲,以及遇事的應變能力各方麵,都比楚家那個楚雄,強出不止一星半點。


    即便換成了司徒知禮自己,她也不敢保證,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能夠做到像楚仁那般,特別是楚仁借勢,將城主任長興拉下水的那一幕,讓司徒知禮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夢幻。


    像楚仁這樣優秀的一個人,如果不是一直以來都藏著掖著,楚家主母會允許他成長起來?他恐怕早就葬身火海了吧?


    “不癡不傻?那怎麽可能呢?”


    知了不以為然,嗤笑道:“如果那楚仁不是癡傻之人的話,為何南嶺城人人都說他癡傻?就連楚家那些人,也都知道,他們楚家的二公子,乃是個癡傻之人。”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驚詫道:“小姐你的意思是,這麽多年以來,他所謂的癡傻都是裝的?”


    “我想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的通!”


    司徒知禮點頭,道:“就我對他的認知而言,他非但不傻,而且心智手段遠超同齡那所謂的天才人物,就比如楚家的大公子楚雄。”


    她將那天在仁壽山發生的事,大致給知了將了一遍,知了頓時聽的目瞪口呆。


    “原來他殺了楚家那麽多人?不過話說迴來,楚家那些人也真該死!”


    話雖如此,可她內心仍有些不解,“可他為什麽偏偏選擇裝傻呢?”


    “如果他能夠早一點,將自己優秀的一麵表現出來的話,那他在楚家的地位,豈不是早就超過其他人了?”


    “又怎麽會被別人,當作傻子來看待呢?何至於讓他的名聲,在南嶺城變得臭名昭著?”


    “他就算真的不在乎這些,那他也該為小姐你想一想啊,這些年因為他,小姐你在南嶺城可是沒少被人笑話!”


    司徒家向來和睦,並沒有發生過什麽內鬥,以至於知了,也就對這些人性的醜惡,並不了解。


    “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將自己隱入塵埃,那毋庸置疑,在他身邊必有小人作祟!”


    司徒知禮唏噓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比我們懂的更早!”


    “楚仁自己心裏也很清楚,一旦他早露鋒芒的話,恐怕早就被人扼殺掉了,這一點,楚家主母的做派,已經告訴了我們答案。”


    “至於說南嶺城那些瘋言瘋語,不過是一些無知之人,在背後胡言亂語罷了,我又何曾在意過?”


    “這些年,倒是苦了他,在自己家裏一直都過著如履薄冰的生活,我很難想象,他當時內心該有多絕望。”


    她忍不住摸了摸懷裏那封書劄,心情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


    “照這麽說來,那楚仁可是城府極深啊小姐,你以後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越是聽她分析,知了的心裏,越是莫名擔心起來。


    跟在司徒知禮身邊這麽多年,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人。


    那楚仁從小就頗有城府,肯定也不是簡單角色,自家小姐要是跟他走到一塊兒,知了都不知道是福是禍。


    “放心好了,就算他再有心機又如何?難不成你家小姐我是吃素的?”


    對於她的擔憂,司徒知禮倒是一臉無所謂,“俗話說得好,一個再強大的人,也有弱點。”


    “而作為一個男人,女人便是他最大的弱點!”


    “若論單打獨鬥的話,他們男人永遠贏不了咱們女人,這便是天生的絕對優勢!”


    知了聽的雲裏霧裏,“為什麽呀?”


    “體質不同!”


    司徒知禮神秘一笑,便不再這個話題上深入糾纏,將寫好的書信,封緘起來,塞到知了手中,道:“幫我將這份信送出去!”


    知了也沒有多問,拿了信便轉身離開。


    知了離開以後,司徒知禮望著窗外,遠處地平線上即將露頭的朝陽,喃喃自語道:“聽聞那楚家家主,為了楚仁的頑疾,這些年一直都在四處奔走尋醫。”


    “難不成,他連自己父親都瞞著?”


    然而,卻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


    ………


    碎雲帝國毗鄰一隅,連綿群山聳入雲霄。


    群山之首,一道古樸山門坐落於此,好似一柄擎天巨劍,直插天際。


    群山之中,雲霧繚繞,無數樓閣林立於雲霧之間,宛如人間仙境。


    清冷的山門前,一道人影突然跌跌撞撞由遠處而來。


    “來者何人?”


    就在他行至山門處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山門前,一道身影突兀出現,冷喝出聲。


    “是我,崔寧!”


    來人抬起頭,赫然便是之前,被楚允謙放掉的崔寧。


    此時此刻,崔寧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采,一身袍子破破爛爛,披頭散發的模樣,跟叫花子無異。


    當他抬起頭時,才得以看清其麵容憔悴,眼眶深陷,眼中遍布血絲,活脫脫換了一副模樣。


    如果不仔細辨認,恐怕都很難認出,他居然就是前不久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搞的如此狼狽?”


    剛剛出現的那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冷冰冰地問道。


    “我要見少族長!”


    崔寧用嘶啞的聲音重複著,“我要見少族長!”


    除此之外,別無他話。


    那人眉宇緊蹙,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再三確認,眼前之人的確是崔寧無疑,但卻不知為何,短短半月時光,他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


    “少族長此刻正在閉關修煉!”


    他緊盯著崔寧,冷冷說道:“有什麽事,等少族長出關再說!”


    說話的時候,他全身修為暗中運轉,一直都處於戒備狀態,如若稍有不對,他便會雷霆出手,將崔寧就地格殺。


    “知道了!”


    對他的表現,崔寧恍若未覺,自顧自說道:“我這就去找少族長,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少族長稟報!”


    隨著嘶啞的聲音遠去,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崔寧,一路跌跌撞撞向山門內走去。


    盯著崔寧的背影,那人狠狠握了握拳頭,片刻後,他又鬆開了手,消失在了原地。


    “崔寧迴來啦,要見少族長!”


    片刻功夫,他已經來到了一處高聳樓閣前,在他麵前,同樣突兀出現了一道人影。


    還不等其問話,來人就已經將山門前的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不過,屬下看他的樣子,仿佛是受到了某種莫大的刺激,整個人都變了。”


    “屬下怕出什麽變故,特地前來稟告!”


    聞言,那人哦了一聲,驚道:“還有此等事情?”


    “千真萬確!”


    “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雖然驚訝,但卻並未將此當作一迴事,遣離了下人,他這才漫不經意的理了理衣袍,來到了一處高聳的鐵塔之內。


    “少族長,下麵的人來報,說崔寧迴來了!”


    一道漆黑的大門前,他畢恭畢敬躬身站立,輕聲說道。


    “哦?他這麽快就將事情辦妥了?”


    沉默片刻,鐵塔內傳出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


    “聽下麵的人說,他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整個人都變了。”


    漆黑大門前,那人如實迴答。


    “還有此等事情?”


    鐵塔內之人冷哼一聲,聲音也隨之低沉了很多,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聞言,那人將身子埋的更低了,也不敢搭腔。


    很顯然,他很清楚鐵塔內之人的脾氣,也知道少族長此刻定是心有不滿,此時此刻,他並不敢妄言,以免觸怒了少族長,招來雷霆懲罰。


    “等會他來了,帶他過來見我!”


    半晌,鐵塔內被稱為少族長的人,適才再次出聲,低沉威嚴的聲音,猶如奔雷般響亮。


    不過此時,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可他的聲音越是平靜,漆黑大門前的那人便越是心驚。


    由於伴隨左右時間長了,他自然很清楚自家少族長的性子,喜怒無常。


    少族長表現的越是平靜,那就說明事情有可能越嚴重。


    “也不知道崔寧那廝,究竟做了什麽蠢事。”他心裏暗自嘀咕。


    “屬下明白!”


    漆黑大門前,那人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連忙退出來鐵塔。


    等到出了鐵塔,他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然被驚出了一聲冷汗。


    由於過度緊張,以至於他連崔寧出現在了身後,都沒有察覺。


    “長老,我要見少族長!”


    聽到崔寧沙啞的聲音,那人直接被嚇了一大跳!


    “你他媽什麽……”


    他本能想罵人,可目光觸及到崔寧那雙,散發著幽幽鬼火的眸子,不得不將“東西”兩個字,硬生生咽進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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