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冉看他的神情,片刻間由頹廢變得亢奮,心裏發毛,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一個年過花甲,德高望重的老人臉上看到諂媚的笑容,還是對她一個小姑娘,真得非常詭異。


    他進她退,顧欣冉退至竇太傅身邊沒路了,聲音微顫著喊道:“停!您有事說事。”


    張大夫應聲而止,停在三步之外,收斂心神,整衣正冠,鄭重開口:“顧姑娘,我對您的製藥技術無比欽慕,懇請您收我為徒。”


    說完一臉堅定地抱拳躬身行禮,且保持九十度定住一動不動。


    在場的三人目瞪口呆,以為幻聽了。


    別的先不管,顧欣冉忙驚駭地扶起張大夫,六十多歲的老人,保持這姿勢萬一扭到腰,她可就成罪人了。


    再說爺爺輩的人給她行大禮,太夭壽了,趕緊彎身九十度行禮,還迴去。


    惶恐道:“張大夫就您這輩分,您這地位,拜我為師,純屬折煞我呀!快收迴這玩笑話。”


    說完退到門口,保持最大安全距離,打算他再糾纏,就轉身溜走。


    這徒弟顧欣冉是死活不能收的,主要是怕誤人子弟,當然誤人爺爺也不行。


    她哪有什麽高超的配藥技術,純靠靈泉水作弊。


    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來,在製藥這一塊,有什麽能教人的先進知識。


    此時,她開始反思,過分依賴靈泉水是否正確?這靈泉水量少,隻能給極少數人提供幫助。


    想起大舅和男朋友帶兵平亂,一場戰役下來死傷無數,相對來說,這區區靈泉水製成的傷藥,隻是杯水車薪。


    還得發明配置出能惠及大眾的藥來,才能推動這古老的皇朝進步。


    顧欣冉恍然,她這思想境界真是越來越高了。


    突然,一種不靠靈泉水,也能製出的好藥在她腦海中浮現——青黴素。


    這東西在末世初期,她自己就成功提取過,有經驗。


    雖然想了這麽多,其實也就愣神了片刻。


    張大夫看顧欣冉避他如蛇蠍,大受打擊,小老頭可憐兮兮的遙望著她。


    幽幽出口:“小友達者為師,乃源遠流長的匠人精神,拜師我是認真的。你躲那麽遠,太傷我心了。”


    竇太傅實在看不下去了,從中調停,“誰家小姑娘收個爺爺當徒弟,張老頭你太過分啦,看看,冉丫頭都讓你嚇得花容失色了。”


    繼而對顧欣冉招手,“快過來,有竇爺爺在,他不敢造次。”


    顧欣冉這才點頭,慢慢挪迴爺爺旁的位置,言不由衷地尬笑道:“張大夫別誤會,我隻是太驚訝了,您這樣的醫術大家,是我仰望的偶像,哪裏會躲。”


    年禮送完也算事了,說完,顧欣冉就喊上爺爺跟竇太傅告辭。


    此刻,顧爺爺還在震驚中,這個年齡跟他相仿的前禦醫主,要拜他孫女為師!難道高人都是如此別具一格!


    顧爺爺巴不得趕緊迴家,他孫女要真收下這麽個徒弟,稱唿都得為難死他,這輩分太難算了。


    蕭太傅瞟了瞟這不省心的老友,搖頭歎氣。


    他也到了給孩子們授課的時間,沒再留客,抱著紅木匣子,將兩人送出中堂。


    小老頭張大夫不甘心呀,跟在爺孫後麵,一路相送。


    一本正經地討教配藥方麵的知識,顧欣冉是真不懂,隻能轉移話題,提起青黴素這一奇藥。


    當張大夫聽到青黴素能治療各種外傷,使傷口不化膿,還能治療肺癆、七日風、喉蛾等病,甚至對部分痢疾和瘟症具有抑製效果時,他目光炯炯。


    此時的顧欣冉,在他眼裏渾身散發著金光,更堅定了他要拜師的信念。


    路短話長,張大夫還沒聊盡興,馬車就近在眼前,他依依不舍,真想隨未來的小師父迴府。


    他再次豁出老臉,鼓起勇氣張嘴,“顧姑娘,拜托您再認真考慮一下,收我為徒吧!”


    顧欣冉算是看出來了 ,他醉心於醫藥,花甲之年還有為理想拚搏的精神,令人敬畏,她也為之動容。


    決定將青黴素的培育製作方法教予他。


    到時候,可以合作開個青黴素作坊,敢想的話,創建個成藥生產基地也不是不可能。


    臨上馬車,顧欣冉認真開口:“張大夫,拜師就算了。年後,我可以帶您一起研製青黴素這款奇藥。到時咱們大批量生產,造福戰士和百姓。”


    張大夫聽後眸光煜煜生輝,聲音顫抖,“好的小師父,一切聽您安排。”


    顧欣冉無奈,唉,隨他喊去,揮手告別,登上馬車離去。


    獨留張大夫在太傅府前激動,如果能配製出小師父所說的青黴素,戰場上就能少犧牲無數年輕的生命,他唯一的兒子也就……


    坐在馬車上,顧欣冉撩起車簾環顧四周,除了遠處有幾個貨郎在沿街叫賣,沒見到任何異狀。


    顧欣冉問起小梅和廖五,“你們今日可有發現鬼祟之人?”


    兩人搖頭,顧欣冉不禁懷疑起自己來,難道昨日真是錯覺?


    沒事最好!


    兩刻鍾後馬車停在顧府門口,顧欣冉下車時,又有了被盯的感覺。


    她循著直覺轉頭望去,一個黑影快速消失在拐角的巷子裏。


    顧欣冉提氣就往巷子口追去,小梅廖五緊隨其後。


    等她趕到時,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顧欣冉一臉嚴肅地對著小梅廖五開口:“你們有沒察覺到,剛下車時,這裏有人在窺視我們?”


    兩人齊齊搖頭,暗自懷疑自己功夫退步了,尤其是小梅,昨日主子也說不對,可她就是沒感覺到。


    顧欣冉在拐角處查看了半天,一無所獲,隻能心事重重地往迴走。


    路上吩咐道:“以後要加強府裏府外的巡邏,保障家人安全,一會去接軒軒的路上也要小心。”


    兩人抱拳領命。


    顧欣冉經過半年多的靈泉滋潤,五感異常敏捷,超過凡人良多,再加上末世練就的警惕性,她確定有人在監視窺探。


    她的感知沒有錯,此刻,在離顧府不遠的一處宅子裏,幾個黑衣勁裝男子,和李氏母女正在商討事情,其中一個就是巷口窺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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