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人無數,白天想幫一把,都無從下手,兼濟不了天下,隻能獨善其身。


    晚上帶著顧大哥,化身救世主,偷偷送水送糧,也隻是杯水車薪,隻能度度有緣人。


    青山村有大刀隊威懾,路上還算順暢。


    顧欣冉一路戰戰兢兢,軒軒婷婷不讓下車,生怕護不住這一群老老小小。


    期盼著蕭明湛送的暗衛快點到,像小八一樣厲害的暗衛。


    想啥來啥,次日晌午,剛要開餐,兩位騎著大馬的勁裝姑娘,來到顧家紮營地。


    小八見到她們,熱情的招唿,“梅姐、蘭姐,你們終於來了!還以為你們沒看到我留的標記,找不到地。”


    顧欣冉打量了一番,她們一身黑衣,外披同色大氅,頭紮高馬尾,臉藏在黑色的圍脖下,但眼睛炯炯有神,翻身下馬的動作瀟灑利落,功夫不錯。


    兩人朝小八點點頭,順便將韁繩遞給他。


    走到顧欣冉跟前,腰背筆直,抱拳半跪行禮,“主子好,我是小梅(小蘭),路上被阻,耽誤了兩天,請您責罰。”


    顧欣冉有點不在狀態,她怎麽就成主子啦?


    忙扶起二人,領她們坐到篝火邊的凳子上,讓她們先暖暖,滿娘貼心地端來薑茶。


    待她們坐好,顧欣冉才開口:“叫我欣冉或顧姑娘就好,一路奔波辛苦,好好歇會。路上遇到什麽事啦?”


    兩人立馬起身迴話,顧欣冉一時還真適應不了主子這個身份。


    趕緊讓她們坐下說,不用如此多禮,像小八一樣相處就好。


    小梅坐正身子稟報:“我們從建州出發,經湖州、中州過來的,中州府城門緊閉,不讓進,截斷了過來的路,那邊難民很多。


    我們多繞了幾天山路,所以遲遲才到。”


    顧欣冉點頭,陷入了沉思。


    西部三州去往京城,全得通過中州,南遷聖旨下來前,出發的人很多,中州的壓力肯定很大。


    大西州的旱情最嚴重,但現在的逃荒隊伍裏,幾乎沒見過大西洲的人,他們可能早就經中州去往京城了,或堵在中州。


    這樣堵而不疏,遲早得出大問題。


    想那麽多沒有用,這些是當權者該管的事,如今最重要的是早日到達雲州,抵達南疆。


    明天就要進入錦州臨安城,還不知是什麽情況。


    小梅和小蘭來得正是時候,多了她倆護衛,顧欣冉就能輕鬆多了。


    顧家人得知,這兩個姑娘跟小八一樣厲害,都是蕭明湛派來保護他們的,非常熱情,又去添了兩個菜。


    顧奶奶還給她們每人塞了一個大蘋果,交代避著點人吃,可別讓人惦記上了。


    小梅、小蘭從小生活在冷冰冰的的暗衛營,從沒人如此熱情的款待她們,真是受寵若驚。


    看小八在這裏過得輕鬆自如,這個主子應該不錯,主家也很好。


    下午啟程時,顧家又多了兩人兩馬,如今青山村民,對顧家的任何事,都見怪不怪,他家帶來的各種震撼太多,免疫了。


    有騎馬的人就是好,小梅提前選定了合適的過夜地,青山村今晚宿在荒村。


    明天就要進入臨安城了,大家懷著忐忑的心情早早歇息。


    次日下半晌,青山村的隊伍抵達了臨安城。


    城門緊閉,城牆上不少士兵嚴陣以待;


    城門下人山人海,罵聲、爭吵聲不絕於耳;


    周邊搭滿了窩棚和帳篷,淩亂不堪。


    耳邊不時鑽進幾句怒罵聲,發泄著他們的不滿:


    “老子堵在這五天了,不幹人事的逼崽子,就會發災難財!”


    “十兩銀子,還不如喝我的血,賣兒賣女都湊不上!”


    “繞道?那雲華山虎嘯狼嚎,土匪紮堆,就是找死!”


    “幹死他們!衝進去!”


    ……


    片刻後,情報員小八播報:“入城費十兩,每天免費發放十桶水,每人一瓢,先到先得。”


    十兩銀子!聽到的人全崩潰了,還不如直接說不讓進城。


    看來臨安城隻接收富戶,逃難的百姓誰拿得出如此多錢?


    李村長聽完,臉都白了,“這聖旨都下了,讓南遷,怎麽能擋死南下的路?大家一起商量下,該怎麽辦。”


    張伯一臉喪氣地開口:“費用太高,拿不出來,繞道吧。”


    秋師傅早年當鏢師,天南地北的到處跑,了解這一帶的地形。


    “我倒是知道一條小路,不過沒走過,要穿越險峻的雲華山,十來天路程。


    非常危險,山裏有豺狼虎豹,甚至傳言說,裏麵盤踞著不少土匪。”


    顧欣冉望著城門前越聚越龐大的人群,他們大多罵罵咧咧,神情激憤。


    這種情緒一但爆發,會出大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斬釘截鐵地開口:“上山,馬上走!”


    這裏就是一個巨大的不定時炸彈,早離開早安全。


    大家還想著領免費的水呢,但顧欣冉的話他們聽,她做的決定就沒錯過,幹的事也樣樣成功。


    這時,城門開了一條小口子,幾個存滿水的大浴桶,被一群衙役推了出來。


    每一個桶前聚滿了人,擠擠挨挨,隊伍不成行,甚至有不少人大打出手。


    顧欣冉催促李村長,“快走!這裏一旦亂起來,得死傷無數。”


    大家看城門口那排隊架勢,臉都白了。


    沒那麽缺水的青山村民,忙趕著車輛,拉著行李掉頭朝後撤,還好他們剛到,後麵沒被堵死,很輕鬆的撤出了城門範圍。


    秋師傅坐在村長的牛車上,在前麵帶路。


    後撤沒多遠,突然巨大的嘈雜聲傳來,尖叫聲、哭喊聲、甚至還有箭矢極飛的破空聲。


    不少人朝他們這個方向湧來。


    “暴動了!快撤!”


    “跑起來!沒用的東西先扔了。”


    顧欣冉和小八在後麵不停的催促大家。


    有的村民好奇,迴頭看了一眼,終身難忘!


    隻見城門上的箭矢,如蝗蟲般飛向城下的難民,一片片難民應聲而倒;逃命時不少人摔倒,被後麵的人踩在腳下,再也沒能起來。


    慘不忍睹!


    大家丟掉不重要的東西,護著糧食和水,朝不遠處的雲華山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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