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清走遠了,林胭才問道:「祁公子,你不在祁府怎麽一個人在外麵逛?」林胭一直記得那日路上祁墨說過自己不想住在祁府的話,雖說後來又改了口,但林胭就是覺得他沒那麽容易妥協。


    因此這次見了他,才會覺得果不其然,他是沒去祁府吧,這段時間家裏忙,她也沒去過祁府,因此也沒法求證。


    祁墨見眼前的人雖然問著他問題,語氣卻充滿了篤定,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笑道:「你不是猜到了嗎。」同樣的篤定。


    林胭看見眼前人如此坦誠,突然就不知道如何開口了,這也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不要去我家過年?」話一出口,林胭就後悔了,這麽就說出這麽一句了呢?


    祁墨顯然也很意外,微微一愣,看見眼前頗有些不自在的人,半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個幹淨,認真問道:「為什麽呢?」為什麽要留他?是關心他嗎?


    為什麽?林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脫口而出這句話,沒等她迴答,祁墨又重新掛上笑容,輕輕道了聲「好。」


    林胭聞言不可思議地望著祁墨,顯然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答應了。


    「那就叨擾了。」祁墨打開雙手,誇張行了個禮,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暖笑意,見狀林胭也有模有樣地迴了個禮,兩人望著對方,一個忍不住在大街上笑了起來。


    好在正是年節,人人都帶著笑容,他們也不顯得突兀。


    林胭領著祁墨迴到家中時,眾人都被嚇了一跳,等弄清楚情況後,大家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去祁府,但還是十分熱情地招待了他。


    林父也並非完全看不懂眼色的人,既然祁墨這麽堅決,他又何必打著關心的名頭強求人家呢?


    一方不問,一方也不提,雙方都樂得自在,祁墨心裏也稍微自在了些,雖然知道別人是好意,卻也不希望關心太過,林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世家,但這種環境卻讓人很是自在舒適。


    晚上就是除夕夜,林胭幫著林母在廚房忙活了一下午,終於做出了十個硬菜,寓意十全十美,蘇娘子也要幫忙,被林母和林胭阻止了,她這雙手可金貴的很,不能讓廚房油煙氣給熏黃了。


    話又說迴來,林母這些年操持家中瑣事也實在是太累了,一雙手也不複當年的細膩潤滑,眼瞧著花樓機也需要她來幫忙織布,日後家中的事也得漸漸放手了,看來是時候買兩個廚娘和婆子迴來了。


    林胭心裏思索著,林母也做好了最後一道菜,林胭招唿林清進來幫忙端菜,沒想到進來的竟然是祁墨,林胭猝不及防看到他,輕唿了一聲,手微微一抖,盤裏的湯差點潑了出來,一雙修長如玉的手伸了過來,穩穩接過林胭手裏的菜。


    林母察覺到了不對勁,迴頭一看,見是祁墨進來了,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結巴道:「這、這怎麽好讓祁公子進這煙熏火燎的地方,小心嗆著你。」


    「本來貿然上門已經是祁墨打擾了,不過是些小事,還是讓我來做吧,不然我也於心不安,伯母也別太拘束,就當晚輩是自家子侄就好。」祁墨笑著迴道。


    說完,就端著手裏的菜穩步走了出去,盡管做著這和他身份格格不入的事,也分毫不減他的儀態,仿佛是本應如此,再自然不過的事。


    林母被這份自然成功地說服,也就隨他去了,整個人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等到菜全部上齊,一家人並祁墨圍坐在大桌邊緣,桌子上麵十碗菜擺放地整整齊齊,菜色豐富,雞鴨魚肉樣樣不缺,誘人的菜品上方冒著熱氣,氤氳著大家的笑臉,也柔軟了心裏的棱角。


    除夕夜,除了美食,美酒也是必不可少的,林爺爺拿出珍藏的美酒,林清立即有眼色地給大家主動酌酒。


    林爺爺舉起酒杯,招唿著祁墨:「既然來了,咱們也就不講這些虛禮了,吃好喝好也就是了,把這裏當家裏,隻是家中簡陋,比不得貴府的舒適了。」


    「您這是折煞晚輩了,這些招待已經是極好了,晚輩受之有愧,既然您說不講虛禮,那小子也就厚顏受下了。」祁墨含笑敬道。


    林爺爺聽他說的真心實意,臉上的笑也越發燦爛了,不再說這些客套話,招唿著眾人吃菜喝酒,不過酒也不可多喝,今晚還要守歲呢。


    說著不能多喝,但架不住高興,你一杯我一杯的,眾人還是喝倒了。


    林胭瞧著醉得東倒西歪的眾人,認命地去廚房熬醒酒湯。


    感覺到身後有人,林胭轉過頭,沒想到祁墨也跟了出來,眸中漾著的笑,「我來幫你吧。」


    林胭無可無不可,也就隨他了,兩人一起動手,配合得很是默契,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或許是氣氛太好,林胭不知怎麽就迴想起兩人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想來還有些好笑,不知不覺就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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