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娘子本來在你外公織坊是頂尖的那個,誰成想織坊解散後迴了家,婆家就不把她當人看了,嫌棄她隻生了一個女兒,又掙不到錢了,整日當驢一樣使喚不說,還動輒打罵不停,我差點沒認出她來。」林母十分氣憤難當。


    林胭也心裏發堵,疑惑道:「那她怎麽不走呢?或者再去找下家?」


    林母憤憤不平:「還不是那些龜孫生怕她跑了沒人使喚,而且還不準她帶走女兒,她放心不下女兒在家受苛待,哪裏肯走?」可見是氣狠了,連‘龜孫’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娘,那他們怎麽肯讓您見她?」林胭不解。


    林母歎了口氣:「你是沒見她那樣兒,都躺在床上下不來地了,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連活都做不了了,那家人還不把她當負擔?早就不理會她們母女倆了,更何況我去的時候聽說他男人又要娶了。」


    又氣罵:「這些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日後沒他們的好過!」


    林胭忙給她順氣:「娘,您先別氣,咱們蘇娘子母女接過來不就好了?剛剛聽您說她男人又要娶,這樣不是順理成章的就可脫離了他家?」


    林母有些憂心忡忡:「哪裏有這麽簡單,若是他家不肯放人又如何是好?」


    林胭自信道:「若是不肯放人,那便是停妻再娶,可是犯了燕律的,到時候自有他好果子吃!」


    話頭一轉又道:「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搞清楚情況,我們也好見機行事,萬一沒辦法,也隻能麻煩祁姐姐了。」


    林母被她說服,「那我再找人打聽打聽。」


    另一邊,一行人馬正在緩緩駛向興元府。


    王府尹早就在此等候了,祁墨剛剛到達興元府,就立馬笑臉迎了上去:「下官恭候祁世子。」


    祁墨微微一愣,對著王府尹溫和一笑:「府尹大人多禮了,侯府還並未立世子,祁墨隻是奉旨前來督促選拔染官一事,接下來還要麻煩府尹大人多多包涵。」


    王府尹馬屁沒拍到點上,本來還有些尷尬,沒想到祁墨給了他台階下,不由對這個空降的侯府公子也沒了惡感,好歹不是個難纏的。


    在雙方有心交好的情況下相處得十分和諧。


    到了王府尹給他安排好的住宅,王府尹怕他著急了解縣裏選拔的情況,就十分上道地主動講解。


    有些諂媚地笑道:「說來公子的堂伯祁大人那邊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早就聽說祁大人一向事必躬親,盡心盡責,連選出來的染坊都比別縣的好。」


    祁墨沒有流露出半分不耐,也迴笑道:「這也是府尹大人治理有方。」王府尹聞言笑得更燦爛了,看到祁墨臉上露出倦色,知情識趣地告辭了。


    出了府門,一旁的師爺湊過去問道:「大人,前些日子錦繡樓的何掌櫃托您的事……」


    王府尹猛一擺手,瞪了他一眼,等走遠了才斥道:「你也太不謹慎了!」看到師爺賠笑又緩和語氣道:「本官也隻是答應他盡量留他一個名額,至於他有沒有這個本事拿到就不關本官的事了。」


    「那……如今來了這位大佛,祁縣令那邊說不得也要讓一個了。」師爺小心揣測。


    「即便沒這尊大佛,祁縣令那邊也要盡量方便,正好我也賣個人情給侯府。」王府尹是想方設法地鑽營。


    師爺小眼一眯,八卦問道:「不是聽說這位祁大公子與侯爺和長公主關係不融洽嗎?」


    王府尹不以為意:「再不融洽也是親生的,還能便宜了外人?再說,這祁大公子在聖上和皇後娘娘那裏可是頗為看重。」師爺點頭附和。


    過了幾天,林母打聽清楚消息後迴來,高興地找林胭說道:「好消息,那蘇娘子已經確定要來咱們染坊了。」


    林胭也高興,繼而疑惑:「她家那些事解決了嗎?」


    「哪能啊,不過已經確定了那男人確實要再娶,聽說連肚裏娃都有了,對方說了,不做小,也不準有孩子,現在連休書都給了,這麽些年她賺的錢一分都沒分給她,就將她母女倆趕出來了。」說起這個林母就有氣。


    林胭安慰道:「不管怎麽說,好歹是脫身了,以後也會苦盡甘來的。」


    林母點頭;「不錯,估摸著這兩天她們就到了,到時候咱們去接她們去。」


    林胭瞧著眼前枯瘦的女人,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了,身旁一個看起來隻有六七歲的小姑娘,頭發枯黃像稻草一樣,眼睛怯怯的不敢與人對視,拚命地捏著母親的衣角,大氣不敢出一聲。


    心裏頓時像被揪了一下,雖說林胭自己也是個孤兒,但是從小環境還不錯,沒有遇到那些黑心孤兒院,隻是人情淡薄了些,雖然早就有預料到她們情況會不好,卻也沒想到會不好成這個樣子。


    心裏頓時一股無名火起,暗自按耐住,擠了個笑臉:「蘇娘子和妹妹想必是很累了,母親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先去洗漱洗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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