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格同時占據一具身體,還能自由切換,互不幹擾,這實在讓人詫異,好在得到了第二人格的承諾,他不會害別人。


    等端上菜,又悄無聲息地切換成吳呈呈。


    飯後,我接到了歌劇院女鬼父親的電話。


    我早晨八點左右,給他打過電話,告訴了他自己女兒的遺囑夾在《基督山伯爵》這本書內,他手機號碼最後四位是:2345,所以我一眼認出了這電話號碼。


    看到是他的來電,我也疑惑:難道遺囑沒找到?


    我趕緊接起來。


    “小夥子,能不能見一麵?”


    電話一接通,立刻傳來了低沉的男人聲音。


    正是女鬼父親的聲音。


    “大叔,見我是有什麽事嗎?”


    “兩個意思吧!一是表達感謝,俊俊的遺囑我們找到了,二是想和小夥子你聊聊。”


    “和我聊聊?大叔,實話實說,我之前並不認識你女兒,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叫什麽。”


    我以為自己都這麽說了,對方肯定不會再堅持見我這個陌生人。


    “小夥子如果方便,還是來我家一趟吧!有些話電話裏不方便說。好吧?”


    再次聽到電話裏嘶啞低沉的聲音,我心一下子軟了。


    “好!我有空,告訴我地址。”


    竟然又是盛世豪庭別墅區,按照老頭告訴的地址,我敲開了38號獨棟別墅的門。


    一個滿臉滄桑的老頭開的門。


    老頭看著十分憔悴,但絲毫掩飾不住一身的文人氣質。


    “你是馬先生吧?快請進!請進!”


    說著閃到了一側。


    我點點頭,走了進去。


    一個雙眼紅腫的老太太坐在沙發上,見我進來,趕緊站了起來。


    老太太鶴發童顏,一看就是文化人。


    不知道怎麽稱唿,我便朝著倆人微微躬身,算是打招唿了。


    “我代表我們老兩口,也代表俊俊謝謝馬先生!”


    說罷,老兩口同時朝我鞠躬。


    “別這樣啊!你們是長輩,我怎麽能受此大禮!”


    “坐吧,馬先生!”


    “好!”


    我坐下後,老兩口坐到了我對麵。


    “馬先生!派出所的同誌剛才來過,他們把案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我們老兩口悲傷不已的同時,也為俊俊得以昭雪而欣慰。”


    “事情已經發生,兩位還是節哀順變。”


    老兩口同時點點頭:“人各有命,不得強求,這是俊俊的命,也是我們的命。不管我們想不想接受,現在也都得接受!”


    這話讓我無法接茬,隻好點點頭算是迴應。


    老頭拿出一張建設銀行的卡,放到了茶幾上。


    “馬先生,如果不是你,我們老兩口都不知道俊俊是怎麽死的,為表達感謝,這卡裏有20萬,還請收下!”


    我忙擺手:“這個我絕對不能要!”


    老頭沒接我的茬,而是反問我:“馬先生,你說不認識我們俊俊,那這遺書的事……”


    被老頭這麽一問,我有點慌。


    怎麽解釋呢?實話實說肯定不行。


    如果說是俊俊生前告訴我的,那我既然知道他要自殺,還不加以阻止,這似乎也說不通。


    “馬先生,可能你不方便說,我們也不勉強,總之再一次感謝你,也感謝上天讓俊俊能認識馬先生這樣的朋友。”


    我其實很想告訴他們實話,我和他們女兒俊俊根本算不上朋友,可看到滿臉悲傷的老兩口,這話我怎麽也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老兩口互望了一眼,老頭趕緊過去開門。


    屋門被打開,一個滿臉淚痕的小夥子出現在了我視線中。


    小夥子一米八左右,戴著金絲眼鏡,雖然說不上特別英俊,可眉清目秀,文質彬彬。


    “海濤,怎麽是你啊!”


    見到小夥子,老頭有些驚訝。


    海濤?難道就是俊俊讓我替她寫電子郵件的王海濤?


    “韓叔叔,昨天晚上俊俊給我發了一封email。”


    老兩口同時渾身一震。


    老太太顫抖著站了起來。


    “海濤,我知道你喜歡俊俊,也一直默默對俊俊好,可是……可是俊俊已經沒了好幾天,這怎麽可能呢!”


    眼淚順著老太太臉頰往下淌。


    王海濤也啜泣起來,聲音嗚咽。


    “是真的!韓阿姨!”說著,拿出手機,點開電子郵箱遞給老太太看。


    老太太看了看,麵露驚訝神色。


    “老頭子,這……這……”


    她指著手機屏幕的手劇烈顫抖著。


    老頭走過來,雙手接過手機,看了足有五秒鍾,渾身也是一顫。


    “這不可能啊!”看神情,老頭比老太太還激動。


    眼看要露餡了,我趕緊假裝很懂的樣子。


    “這個……這個是提前設置的按時發送,應該是俊俊生前寫好後,設置好的,可能她是抱著必死決心,不想被人阻止,才這麽設置的。”


    王海濤看著我,疑惑道:“這位是……”


    老頭趕緊介紹:“算是俊俊的恩人吧!俊俊的案子能破,我們能看到俊俊的遺書,都多虧了馬先生。”


    王海濤很嚴肅地看著我,表情有些木訥。


    幾秒鍾後,他猛地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謝謝馬先生了!”


    看他還比我大幾歲,再說他和俊俊並無實際上的關係,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趕緊阻止他。


    “王大哥,別這樣啊!”


    抬起頭,王海濤已是滿臉淚花。


    四個人圍著茶幾坐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聊天中我得知王海濤和俊俊是一個劇場的,他是樂隊的指揮兼二胡手,還為劇場寫了好幾首歌,受到了一致好評。


    最近兩年,更是為不少三流歌手寫過歌,在當地也算小有名氣。


    王海濤喜歡俊俊,在劇場並不算秘密,很多人,包括俊俊的父母都以為他們最終會走到一起。


    可惜,徐學永的出現,讓大家的“以為”變成“惋惜”。


    你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地愛上了別人,這是任何國度,任何文化,任何階層,任何家庭都無法解決的難題。


    自古到今,有情人終成眷屬隻是極少數,而大部分男男女女選擇了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將就此生。


    俊俊臨死前,給王海濤寫了封電子郵件,與其說這是無可奈何下的彌補,倒不如說是“後悔書”。


    如今深愛之人已死,可能王海濤的這一生都會覺得遺憾吧!


    當然,遺憾也是完整生命的一部分。


    我怕說多了露餡,趕緊找了個機會,起身告辭。


    郭鵬飛給老劉在殯儀館開個簡單的遺體告別儀式,昨天也通知過我。


    這種儀式大都是上午舉行,可能考慮到老劉並沒有親人,朋友也少,就把時間定在了下午3:30。


    離開盛世豪庭別墅區時,已經3點出頭,我趕緊直奔殯儀館。


    老劉的遺體告別儀式很簡單,沒有花裏胡哨的環節,在場的大都是殯儀館的同事們,在郭鵬飛的領頭下,三十幾個人一起朝著老劉遺體三鞠躬。


    我剛直起身,就看到老劉遺體左側出現了一道光門,老劉緩緩地走了進去。


    正當他身體即將和白光融為一體時,轉過了身,笑著朝我揮了揮手,看嘴型說的是“再見”。


    我也下意識的抬手,朝他揮了揮。


    幸虧沒人注意到我的行為。


    離開殯儀館,天還有些早,我本想迴家,可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吳呈呈。


    於是控製汽車,拐彎去了雜貨鋪。


    一進門,就聽到吳敬可在訓吳呈呈,感覺就是姐姐訓弟弟。


    我笑著走了過去:“剛上班就挨訓,這是怎麽了?”


    吳敬可杏目圓瞪,左手掐腰,右手食指指了指吳呈呈:“他亂說話,惹得顧客把我都給罵了!”


    “奧?亂說什麽了?”


    “一個女孩進店買東西,他說人家今晚就會死,還會被大卸八塊。”


    一聽這話我頭都大了。


    這麽胡說八道,人家沒撓破他的臉,這已經算是手下留情,善良至極。


    我轉身朝著吳呈呈屁股踢了一腳怒喝道。


    “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再胡說八道,幹脆還是迴派出所吧!”


    誰知吳呈呈一本正經地迴道:“我沒胡說八道呀!說的都是實話,她的下場我已經看到了。”


    這話讓我頭皮頓時就是一麻。


    一下子想到了馮紅林說的碎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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