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親媽!”我感歎道。


    馮紅林似乎很渴,又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桌下的一次性紙杯。


    我擺了擺手,表示不喝水。


    “還不止啊!好幾個鄰居反映,經常聽到兄妹倆哭得很慘,明顯是被家暴了!”


    “文康科長正在帶人給倆孩子做屍檢,是不是有過家暴,等屍檢做完就有結果了!”


    董紹亮“嗯”了一聲:“那我去看看啊!”


    看到董紹亮離開,我才忍不住問:“馮哥,人家可是轄區派出所的所長,咋還向你匯報工作呢?”


    馮紅林笑著搖搖頭:“匯報還談不上!現在這兄妹墜樓案歸市總所負責,老董是區管轄下的據點派出所的所長,論級別是副科級,而市派出所刑警大隊隊長屬於正科。”


    “喲!還真是你官大一級呀!”


    “嗨!老董比我大三歲,都是認識十幾年的老夥計,說話做事都隨意一點兒,談不上官大官小。”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馮紅林示意我坐到他對麵,然後朝我咧了咧嘴,話鋒忽然一轉:“你小子真神了!”


    “怎麽這麽說啊!”這忽如其來的轉折,弄得我有點不知所措。


    “康康樂婦幼保健中心的案子算是破了!省廳的人已經接手,我昨晚連夜整理檔案,今早完成了交接。”說完,又是一大口茶水下肚。


    “馮哥這話的意思是說,上頭的那位大人物也翻船了?”


    “嗯!已經被省廳的人拘留!”


    “那就好!那康康樂婦幼保健中心的院長咋樣?”


    “根據我們調查,正院長並未違法犯罪,頂多算隱瞞不報,怎麽量刑這是法院的事,犯事的姓高的副院長在家墜樓而亡,死狀還很慘,另外有幾個科室主任被查了出來,等待這一步處理。”


    我苦笑一聲:“那就蒼蠅蚊子一起打唄!”


    “就是!這次算是搗毀了一次特大非法藥品銷售的地下渠道,兄弟你可是大功一件呐!”


    “對了!郭偉峰的屍體怎麽處置?”


    “唉!聯係不到親人,按照規定,公家出錢,送去城南郊區公墓入土為安唄!”


    “這樣吧!馮哥,還是和上次一樣,幫我開個證明,這錢我出!”


    馮紅林點點頭,並未多問:“行!”


    “燕青林和高樂軍的死有啥可疑?”我明知故問。


    “的確死的很蹊蹺,不過這種事在我們所裏又不是第一次出現,就當是惡有惡報吧!估計和前幾次結果一樣,最終查不出個所以然。”


    我笑了笑:“難道李所長他們就沒有疑惑?”


    馮紅林過去關好門,聲音低了些。


    “咋不疑惑啊!不過李所長見多識廣,這種事也就見怪不怪了!”


    見怪不怪?


    聽到馮紅林說出這詞,我忽然想起張大海。


    一個月前,我稀裏糊塗到了雜貨鋪上班,通過張大海的麵試後,他便告誡了我這四個字。


    連續沒白沒黑的幹,馮紅林明顯瘦了好幾斤。


    打電話問了問,法證科那邊還得幾個小時才出結果,馮紅林一口把剩下的茶水喝完,拍了拍手:“兄弟中午有空啊?”


    “可以有空啊!”我笑道。


    “我請你吃飯,吃羊肉,咱去對麵喝一杯。”


    “行啊!我給楊玉靜打個電話。”


    倆人再次來到油城市派出所斜對麵的小快餐店,找了個小單間,還不等上菜,馮紅林便端起酒杯便喝掉半杯。


    陪他聊了會兒天,主要是他說我聽著。


    “兄弟,知道為啥剛才老董說兄妹墜樓案時,我總是皺著眉頭?”


    “不是累的?”


    “倒是真累!前天忙到淩晨四點,昨晚又是一宿沒合眼,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


    “奧?還有別的原因!”


    “前年冬天,快過年了,當時學校已經放了寒假,三千戶小區裏發成過一次極惡劣的案子,兩個嬰兒,一個三歲出頭,一個不到兩歲,活活地餓死在了家中。”


    “啊!咋迴事啊?”


    “單親的!沒有爸爸,倆孩子媽媽又不靠譜,根據她自己交代,當時離開家時,給孩子留下了吃的和喝的,結果自己出去玩起來,忘了家裏還有倆孩子。”


    “什麽?孩子都能忘!”我琢磨了一下,還是覺得沒明白,“那晚上總該迴家吧!就算沒留食物和水,一天時間,也不至於餓死啊!”


    馮紅林再次猛喝一口白酒,冷哼一聲:“晚上迴家?你知道她玩了多久才迴的家?”


    既然他這麽反問我,那估計這年輕媽媽肯定在外瘋玩時間較長。


    “一天一夜?”我大膽的猜。


    馮紅林搖了搖頭。


    “兩天兩夜?”


    在我的認知範圍內,這已經是一個母親不靠譜的極限了。


    不能再不靠譜了!


    誰知馮紅林還是搖了搖頭。


    “她十天後才迴了家!結果可想而知。”


    “臥槽!那倆孩子豈不是早就死了?”


    “嗯!屍體被發現於狹小肮髒的廁所裏,已經脫水呈幹屍狀。”


    我也喝了口酒:“真他娘的不配為人母,十天啊!真是難以想象這倆孩子失去意識前,承受了多大的恐懼和痛苦,肯定是饑餓、口渴難以忍受,才去廁所找吃的。”


    馮紅林原本就布滿血絲的雙眼又明顯紅腫了些。


    “還有更氣人的!”


    “啊!還有什麽?”


    “這女人說自己這十天出了遠門,這才忘記家裏還有倆孩子的,可後來讓專業人員查出她手機上的活動軌跡,結果氣得在場所有人都罵娘。”


    “他撒謊了?”


    “根據活動軌跡,那十天他根本就沒離開過油城,而且有好幾次去的地方,距離三千戶小區僅僅一公裏。”


    “天理難容啊!這樣的人渣、混蛋、畜生,應該被判死刑吧?”


    馮紅林再次苦笑著搖搖頭:“結果又讓所有人震驚了一次,按照程序,刑事拘留後要進行體檢,發現她已經懷孕2個月。”


    “不是單親媽媽嘛?怎麽懷的孕?”


    馮紅林沒再說什麽。


    店老板認識馮紅林,親自端菜上來,還笑嗬嗬地打招唿。


    店老板走後,我趕緊再問馮紅林:“那現在她怎麽樣了?”


    “孩子出了滿月後,經過她同意,已經送人收養,至於這女人,至少最近十幾年要在鐵窗內度過了!”


    “唉!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有這樣的母親,真是不幸啊!活著肯定痛苦,死算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


    一頓飯倆人喝掉了一斤酒,差不多吃完時,馮紅林的手機響了。


    他趕緊接起來,聽了幾秒鍾,臉色就變了。


    “好!我馬上趕到!”


    “怎麽了?馮哥!”


    “是明章打來的,說黃河裏發現一具浮屍,很像是我們之前的那個組長韓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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