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先派過人告與德公公了,申時初刻,我便會進宮麵聖。”謝仙若抬起頭端詳日頭,有些遺憾,又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時間快到了,這青雲樓我怕是去不了了。”


    統領不可能相信他的說辭,隻會覺得他狡猾詭計多端,想要溜走。


    “太子有令,如若拒不赴宴,有不從者,三品以下的全部押入大牢,平民者全部賜死!”


    太子果然是有備而來。


    鐵楓騎在馬上,手慢慢摸向了腰間的大刀,旁邊的李重鳴猛地給他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衝動。


    鐵楓想的是,萬一謝仙若應付不了這群走狗,他就大開殺戒,殺出一條血路來!


    許思君捏緊了林粥的袖子,瑟瑟發抖。統領那話,擺明是要將他們這些沒官身的直接殺了。


    雙茗警惕盯著簾子,手按在劍柄上,隨時就會拔刀。


    林粥輕拍兩人的背,讓她們放鬆下來,“不會有事的,不要緊張。”


    她知道謝仙若腦子裏有一本“記仇錄”,上麵記著朝中各人的把柄,關鍵時刻都能派上用場。


    統領威脅,如若不赴宴,非官身的都要死。


    謝仙若輕歎,像是妥協一般,“罷了,太子既如此盛情相邀。謝某又怎敢辜負。”


    統領輕蔑地哼了一聲,他當這京城第一才子還有什麽大本事,左不過是個慫蛋,三言兩語就妥協了,剛才說約好進宮麵聖,果然是假的。


    許思君小聲跟林粥咬耳朵:“那個太子很不好惹的,若赴了宴,準沒好果子吃……”


    看她滿臉擔憂,林粥低聲給她解釋:“謝仙若這招是以退為進,先看看情況吧。”


    統領開始催促,“謝總督還不走,莫非是要卑職抬你過去?”


    “且先等我修書一封,跟聖上說明詳情。嗯……就派這位小兄弟進宮去給我遞個信吧。”謝仙若笑眯眯地指著站在前排的一名侍衛。


    那侍衛莫名被點名,不免一愣,“我?”


    統領眼裏閃過狐疑之色,難道謝辭真的跟聖上約好了?如果真的約好了,半途被太子擄了去,失約聖上,豈不是打了聖上的臉麵?


    如果是這樣,那就棘手了……統領麵露難色。


    尋常人到了這個時候,為避免得罪皇帝,早就給人放行了。但統領是何許人,好歹是跟在太子麵前的得力鷹犬,不至於一點膽量都沒有。


    他還在謹慎地估量謝仙若的話裏有幾分可信度。


    謝仙若洞悉他所想,一計不成,再生二計。二計加大了力度。


    恰逢這時候手下人遞來了紙筆,謝仙若寥寥幾筆寫了一封簡訊,唿喚剛才被點名的侍衛前近一步,把書信交給他。


    侍衛很猶豫,不知道這信該不該接。


    謝仙若的部下嗬斥道:“謝總督的話,你們豈敢不聽?”


    官階的碾壓,讓那侍衛羞愧地接住信箋。


    見他接下來了,謝仙若好脾氣地說:“走吧,去青雲樓拜見太子,順便,看看紫苑姑娘近日可安好。”


    他話音剛落,統領卻渾身一僵,汗流如瀑,腦子急速轉動,謝辭這個人,是天子寵臣,又是京城第一才子,平時正經又清高,是不會往勾欄院湊的,連青雲樓這種清館,也不曾光顧過,他在京中就沒有什麽紅顏知己,藝伎更是不可能會沾惹。


    這樣一個不混勾欄院的人,怎麽會知道青雲樓紫苑姑娘?而他能叫出這個名字,隻能說明!他早就摸清了太子的底細,連他何時與青雲樓的頭牌清倌勾搭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統領再也不敢攔他,立即躬身放行,伸臂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謝總督還是快走吧,若讓聖上等急了,就是我們這些當奴才的罪過了。”


    林粥品著他這句話,覺得有點水平。謝仙若戳破了他們的醜事,他還能滴水不漏地堵迴來,不被外人瞧見他其實是被戳中痛點了心虛才放行,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是終於想通了皇帝的重要性,才不敢再阻攔謝仙若。


    謝仙若斯文有禮,十分客氣,“那謝某就先走一步了。”


    他笑著指揮身後的將士跟上。


    統領咬牙切齒地目送他遠去的背影,終於意識到謝侍郎為何如此忌憚他這位弟弟了。


    看似不在意朝局的變動,不參與任何黨派,實際上,卻把朝中的暗流盯緊了,任何私隱的秘密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個人,手段非常人可比。


    ……


    一行人走得悠滿,似乎並不擔心身後的侍衛會追上來。官道兩側殘柳隨風搖曳,馬蹄不緊不慢地輕緩前行。


    鐵楓自個兒琢磨了好一會兒了,到底還是憋不住,扭頭問道:“那太子是不是嫖~娼去了?”


    他問得直白,李重鳴噗地一聲笑,又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他朝鐵楓豎起大拇指,“兄弟,你可真會問啊。”


    謝仙若淡然自若,仿佛沒聽到鐵楓的虎狼之詞。


    他隻是淡淡地叮囑,“在京中,言語需得謹慎,像剛才這種直白的話,以後不能再說了。”


    “哦。”他把謝仙若的態度當成了默認,默認太子去嫖的事實。他旋即又好奇地問,“這種隱秘的事,你咋知道的?難不成,你偷看過?”後麵這句,他笑得不懷好意。


    忽聞馬車內傳來一聲輕咳。是林粥的聲音,好像在提醒鐵楓要注意分寸。


    “話說迴來,他不是太子麽,要個妓院女人又怎麽了?”他還是很狐疑,為什麽被謝仙若知道這件隱秘的事,就嚇傻了?


    在大部分人的認知裏,太子是儲君,權利很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自由。


    李重鳴笑道:“你不混官場,又不在京裏生活,自然不知道血脈的重要。”


    越是達官顯貴,有時候越不能自由。在這個王朝,大族裏對尊卑講究到了極點,妾等同奴婢,永遠不可能上位扶正,如若扶正了,那必是家族的奇恥大辱。


    而娼妓,是賤籍,連入府當奴婢的資格都沒有,地位在奴婢之下。官人要是真喜歡那名娼妓,也隻能養在外麵當外室,至死不能進門。


    尋常官家對尊卑如此嚴謹,更何況是尊貴顯赫的皇室。皇室十分看重血脈的純正,一般情況下隻有中宮皇後的嫡子才有資格繼承皇位。


    妃妾生的,哪怕是貴妃,也一律打上庶子標簽。貴妃姑且如此,娼妓被皇族視為卑賤肮髒,別說讓娼妓生了孩子就能母憑子貴,實際上,皇室不會接納這種混淆血脈的妓生子,一般情況下都是采用一屍兩命的做法,讓娼妓母子絕命,杜絕給皇室蒙羞的可能。


    而太子膽敢在外養著娼妓,說明他藐視皇威。沒把皇帝放眼裏,是有了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太子敢幹下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想必也是看前陣子皇帝龍體受損,以為命不久矣,才敢這麽肆意妄為。


    可惜這樁醜事已經被謝仙若掌握,太子就相當於被他捏住了命門。一旦謝仙若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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