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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煜中城的兵士已經動手了,幾十個兵士湧上來,把門口幾個辛家的按住,其他人就準備往裏鑽。


    “住手!”


    黑暗中爆發出一聲頗有威嚴的聲音,門口的喧鬧還是引來了辛家真正掌權的人物,隻見不遠處,辛錚在眾人簇擁下,冷著臉大步走來。


    那位校官一抬手,手下的人都暫時住手。他上下打量一番辛錚,上前問:“你是辛家管事的?”


    此時辛家越來越多的人被吵醒,向著此處聚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都剛剛睡醒,無所適從地看著門口的場景。辛家養的武力們,也都聚在此處,跟軍隊動手自然不太敢,但成隊伍站著,也頗有些氣勢。李清明現在人群後方,默默注視。


    “我是,你們來此作甚?”


    “奉命搜查。”


    “奉誰的命,搜查什麽?”


    辛錚的咄咄逼人讓校官臉色有些難看。


    李清明在後麵若有所思。他知道,在妖國,軍隊和地方政府是不相隸屬的關係,這樣做有一定的好處,可以防止地方擁兵自重,但地方的軍隊吃喝拉撒又需要地方的一定程度保障,所以便產生了一些矛盾的事情。如果是地方調動軍隊,雖然不情願,但隻要不是做打仗的事情,往往還是會派些人意思意思。這卻讓軍隊在地方上很沒有地位。


    辛錚不讓這些士兵進去搜查,他們也不可能直接動手,一時間局勢有些僵持住了。就在這時,煜中城的管事公差匆匆趕來,看到辛家門口的情形,揮了揮手:“辛家……不用搜查了。”


    那校官頗為不滿地瞪了那位公差一眼:“讓搜查的是你們,不讓搜查的也是你們,到底要怎麽樣?”


    “哼,你說話注意點,可不是我們讓搜查的,這話你有本事就在八王爺麵前叨叨。至於辛家不必搜查,自然也是八王爺的意思。八王爺的救命恩人就住在裏麵,你有種就進去搜,可別怪我沒有提醒!”


    校官的臉色更加難看,冷哼了一聲,下令撤退。


    辛家的人看到軍士們全部離開,這才鬆了口氣,隨後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謔,當兵的好兇。”


    “大半晚上的,瞎搞事情,難道我們辛家還能有什麽東西不成?”


    “你不知道嗎,出了個刺客……”


    “聽那公差的話,被刺殺的難不成是……”那人用手比了個八。


    “定是了……你沒聽到說嗎,咱們辛家有人救了……”那人也用手比了個八。


    聽著家族子弟瞎說,越來越口無遮攔了,辛錚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話:“好了,散了吧。”


    大家看了辛錚一眼。識趣地談論聲音小了許多,三三兩兩散走。


    李清明見狀,正準備往迴走,卻被辛錚叫住了。


    “清明,你等一下。”


    “嗯?老爺子有何指示?”


    辛錚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今晚上的事情,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和你有關?”


    李清明輕笑一聲:“倒是有點關係……”


    “什麽關係?”


    “哦,也沒什麽,一不小心救了八王爺罷了……”


    辛錚頓時表情愕然。


    李清明問笑道:“老爺子還有指示嗎?沒有的話,我先撤了……”


    這種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沒必要為了低調而刻意藏著掖著的……況且,也藏不住。恐怕不到天亮,自己的事跡就要傳開了。嗯,倒是要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麽應對。不過呢,如今既然無論如何也要要插手辛小溪的事了,那麽一味地低調也不是一個很好的行事風格,有一點名氣的話……一些事情會變得好辦一些。


    李清明一麵這般想著,一麵告了辭,迴去了。


    ……


    辛小溪被朵朵帶迴樓上,並沒有直接休息。沒有點燈,皎潔的月光直接從窗戶裏投了進來,將房間裏照得很亮,十分安靜。


    “小姐,我去打點溫水上來。”


    “不……”


    “嗯?小姐……不洗洗嗎?”


    辛小溪望了一眼外麵的書房,說:“再等一會兒。”


    “哦……”


    “朵朵,你覺得夫君他是什麽樣的人?”


    “姑爺麽……朵朵覺得姑爺人很好啊,會講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十分有趣,姑爺總是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但朵朵覺得姑爺不是不懂,他是什麽都懂……小姐怎麽忽然問這個?”


    “在你眼中,姑爺是這麽好的人嗎?”


    “嗯……除了姑爺喜歡揉腦袋,總是把耳朵給壓塌,朵朵不喜歡……”


    辛小溪忍不住笑了起來,也用手壓住朵朵的腦袋:“這樣?”


    “不是……姑爺力氣還要大一些……”


    “這樣?”


    朵朵發出一陣歡笑聲:“小姐今天是怎麽了?”


    “沒什麽……去吧,給我燒一桶水,待會兒我要下來沐浴。”


    “咦?這麽晚了……”


    “去吧。”


    “是。”


    等朵朵走後,辛小溪獨自一人走到了窗戶邊上坐下,月光依舊那麽靜靜地灑下來,將她的樣子在地上留下一個唯美的黑色剪影。靜謐的小樓,遠處是因為宵禁變得更加安靜的煜中城建築……她一手撐著下巴,抬起頭望著那輪月,上揚的小臉上滿是複雜的情緒,開心、疑惑、憧憬、害怕,種種種種,尾巴不自覺地左掃右掃……


    今晚之前,她都不可能生出這麽多情緒。


    她滿腦子都是李清明。


    先是輕描淡寫的分析了爹爹遇到的局勢,每一句話都直戳要害,根本沒有留下一點點可以質疑的空間……不,其實在上次他分析局勢時,這方麵的才華就已經展露出來了,隻是自己當時沒有注意,也沒有深想,所以沒有這麽大的衝擊。隨後在元蘭洲上,他又表現出和常人不同的地方,他在看那些妖伎時,無論她們長得多動人,他的眼神都是一片清澈……甚至連一點點欣賞的意思都沒有。


    隨後,又帶著自己進了八王爺的包廂,表現得那麽成熟自然……對了,還有他救了八王爺,究竟是怎麽迴事?


    一圈一圈的思緒在腦袋裏打轉轉,同時給李清明的定義一個一個地往外冒,神秘啦、不單純的書呆子啦、浪裏白條大魔王啦……一個個又被推翻,這個過程中,她對李清明的認識似乎更深刻了。


    於是,辛小溪的心更加地亂了。她自然不是單純的女孩,從小就鍛煉著,做什麽事都會留一些小心思……如果李清明一直表現得像一個書呆子、沒用的書生那般,他們隻是單純地完成一段祖宗的遺囑,那麽許多年後,也許她會放下身段,認命地讓他給自己生子……但如今,哪怕那一天到來,似乎也是自己在幫他生孩子……


    她發現自己看不透李清明了,而且越來越看不透了……


    過了一會兒,朵朵上來喊她:“小姐,可以沐浴了……”


    “嗯……”


    辛小溪慢吞吞地下了樓,又想起李清明在船上用大手按住自己腦袋的那一幕,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把耳朵壓塌了……


    “他喜歡這個感覺嗎……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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