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無奈,又開學了,我累了,也幹膩了,放假總是時間那麽短。


    我正在忙活,我媽給我打電話:


    “我跟你二哥現在火車站,要迴老家,我不在,你姐那兒你好好照看著!”


    我以為老家發生什麽大事兒了,忙問:“老家怎麽了?是不是我舅還是誰出事兒了?”


    我媽說:“不是,我們就是想迴去看看,十天半個月就迴來了!”


    那提前不說!這要上火車了才告訴,我怎麽安排?


    好在,現在六個老師人手足夠,讓謝老師迎來送往做做飯吧,反正她不會給孩子上課。


    安排已畢,去到我媽家。


    姐夫剛好在,一問,他也不知道我媽他們迴老家的事兒!


    嗨呀,娘兒倆難道是刹那間起興要迴老家?


    沒辦法,怎麽說我也不能不管我姐他們吧。


    這個小雲還是那副嘴臉,好像我欠他似的,也許他就是那麽個人吧,我也沒法跟他計較,就當自己是個傻子得了。


    沒兩天,我大哥打來電話,原來他也迴老家了。


    他說:“老家這個房子要確權,你二哥生的兒子,我們就決定把這個房子確在你二哥名下了!


    將來要是賣呢,那錢就是咱們兄妹四人分;要是不賣呢,就給你二哥了!”


    我趕快說:“將來你們要是決定賣,就賣給我吧!”


    我喜歡老家那兒,充滿小時候的迴憶,那是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大哥那邊一聽,叫喊道:“你想買!你給我們多少錢!”


    我說:“按市場價,人家出多少我出多少!”


    那邊大哥怒氣衝衝道:“我們不賣!”


    這是幾個意思?我說你們如果要賣就賣給我,我也沒說白要,我也沒說讓便宜點,還你們不賣!寧便宜外人也不賣給我唄?


    我挺生氣的,說:“那你還打電話給我幹啥,有什麽決定你們都已經做了,迴老家確權也瞞著我,現在打電話給我幹啥?”


    “你得去公安局給辦個手續!”大哥語氣還是挺橫,一點不像麻煩我辦事兒,還好像我又不對了似的,他說:


    “這個房子的房主是咱爸,人家要咱爸的死亡證明呢,你趕快去公安局開證明,拍了照片發給我!”


    “現在小雲不在,就我看著我姐呢,等小雲下班我就去。”


    “你現在就去!聽見沒有,你現在就得去!我們等著要呢!”大哥又急了,大喊大叫起來。


    哈哈,你著急,還跟我大喊大叫,誰讓你們不早點告訴我的,存小心思瞞著我的時候沒想周全該辦的手續?


    我心裏直哼哼,活該你著急!


    中午,剛剛做好飯,等小雲婷婷迴家呢,大哥又把電話打過來:


    “你給我辦好手續沒有!”


    “沒有,上午我出不去,扶我姐理療上廁所還得收拾衛生做飯。”


    那邊啪一下把電話掛了。


    掛了掛了唄,跟我屁關係沒有,讓我辦事還挺橫!


    下午,快兩點,又打電話來:“人家馬上上班了!你趕快去公安局辦手續去!”


    我心想,我一天啥也別幹了,就聽你們調遣吧!


    我先去幼兒園轉了一圈安頓安頓,才晃悠悠去公安局。


    我爸都去世十五年了,檔案都找不見了,當年的民警也都退休了,上哪兒辦手續去!


    我給大哥打電話,他罵道:“叫你辦個這麽簡單的事兒你都辦不了,你還一天到晚的裝,你以為你開個小托兒所就了不起一天到晚趾高氣昂的把誰也不看在眼裏,這麽點事兒也不知道想想辦法?”


    我跟他吵不出結果,就說:“民警說了,死亡證明都是家屬自留一份,你問問我二哥,他放哪裏了?”


    我二哥說,我媽的證件之類的東西都在鎖著的抽屜裏,讓我和姐夫把鎖撬了看看。


    翻了個遍沒翻著,倒讓我看見我媽的一個存折!


    純屬好奇心,我打開來看了看——裏麵總共才一萬七千塊錢!


    不應該啊,我大哥每月給六百,給了至少有十年了,前年大哥又出錢給統一一次性交了社保,一個月也有了九百多塊錢的退休金,我媽不識字不會取錢,平時花銷這幾年基本都是我出,賬上才這麽點錢?


    我又看了看,嗬嗬,原來每個月都有支出,有時候隔個十天半個月就有支出,三五七百不等。


    我們兩個姑娘沒資格動這折子,就是二哥取的唄!


    不過,關我什麽事,人家的錢給兒子花,人家樂意,關我這個姑娘啥事兒。


    最終,我媽我二哥無功而返,說即使有了我爸的死亡證明也不行,我和我姐都是我爸的繼承人,得有我們姐倆放棄繼承權的公證才能辦理。


    這幾個無知的人!我大哥我二哥我媽,還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想偷吃,還是繞不過我們倆姑娘吧!


    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我不跟他們搶,我配合!


    我姐,歪歪扭扭癱軟無力的,也被架上出租車,到一個公證處去做公證。


    她連憤慨的能力都沒有,也不應該有,她現在還靠著娘家生活呢!


    公證處還挺忙碌,我們在一邊等,我姐雖然墊著尿不濕,但是還是得上廁所,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我和二哥推到狹小的衛生間門口,二哥架著她咯吱窩,我給她扒下褲子尿不濕,哼哧哼哧的尿完了,我二哥端著咯吱窩再拉起來,還得我再給擦幹淨穿上褲子,再兩個人架著坐迴輪椅——這一切都是在眾人驚異的眼睛底下進行。


    做公證時候,拍照,我姐可是顯露出和我一樣嚴肅而又尊嚴的麵容。


    把公證書傳真過去,也沒辦成,說了,得所有當事人必須到現場。


    無奈這事兒隻好耽誤下來。


    因為老家房子這個事兒,我好幾天沒給我媽我二哥好臉。


    這些年,我一直付出不求迴報,看不出我是個啥人?還偷偷摸摸瞞著我?


    這可不僅是重男輕女,這還是對我人格的否定!


    我媽看我每天過去都不愛搭理她,也有點別扭,等小雲不在家,跟我說這個事兒:


    “你說俺就這嘟嘟一個孫子,俺有東西不留給他,俺非得給你?”


    “我說讓你給我了嗎?就是我想要,我也是說我買是不是?我這些年啥時候跟我二哥爭過東西?


    什麽時候你看病輸液不是我花錢、過年過節不是我花錢,我跟我二哥攀過嗎?這麽多年我淨給你花錢,就是我們兩口子都下崗一個月就六百八十塊錢,我也一樣沒缺了給你花錢,我跟我二哥攀比了嗎?他這些年給你花過一分錢沒?你們直接說這房子給嘟嘟,我還能不同意?至於說我天天來,你們還瞞得密不透風,上了火車才敢說你們迴老家,還撒謊說迴去看看,我在你們眼裏成啥人了?”


    我媽沒理,變臉道:“不就是這些年我花你錢了嗎!花了多少,你說個數,我還你!”


    說“我還你”三個字時候就開始覺得自己真委屈了,又怕我火起來真跟她要錢,哭喊道:


    “草嫩個親娘啊,你不得好死!草嫩娘,我一把屎一把尿養你這麽大你給我花錢不應該?你還給我一筆一筆記著,你個血逼,你也有兒,到時候就叫你嚐嚐你兒的厲害!”


    她這是第n次罵我不得好死了,我好像也麻木了,她就是這個樣兒,而我又能怎麽樣?我若能怎麽樣,還有她今天的這個樣嗎?


    我第一次審視我的家人,我媽我爸我兩個哥哥還有姐姐這些人。


    他們都是外人眼裏的老實人,老實得都窩囊,他們也安於自己的角色,在外人麵前禮貌克己不激動不出頭,跟個鵪鶉似的連件鮮亮的衣服都不敢穿。


    可是他們是好人嗎?


    他們在家裏,不也是不識好歹欺負人嗎?


    韓晴那種潑辣不講理的,他們誰敢不小心伺候!


    這老家房子的事兒,如果和外人,他們敢這樣?還不是為了不讓外人說出啥不好聽的來就百般退縮!


    那年我爸三周年他們迴去,三大爺家想買這個房子,他們都不想賣,可是還不好意思說,最後打電話跟我商量,我攬下來,讓他們跟三大爺說我以後要迴去住。


    嗬嗬,這沒有外患了,就又開始在家跟我耍心眼兒了。


    你們也好好想想我是啥樣的人啊!


    反正也沒辦成確權,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再說,自己的娘,自己的哥哥,我還能咋樣。


    話說我二哥從老家迴來,老大心裏不平衡,老家好幾個堂兄弟都買上車了。


    不行,他也得買,怎麽說他也是城裏人,難道混的還不如農村人?


    二哥買車了,時常拉著我姐我媽出門溜達,非常不錯,我就幼兒園顧得可以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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