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很快,刮房子很快,牆麵裝飾很快,床,桌椅玩具,書,廚房用具等等都很快,都是我之前設計好,小洪到處跑著和我一起訂好了的。


    收拾差不離,小洪和小熊都滿臉讚許,沒想到一向暴躁的我,這麽有才,能這麽有條不紊的把事兒做得該是啥是啥。


    我們那個幼兒園啊,一進門兒,就像有海風撲麵吹過來一樣,又幹淨又活潑。


    三年級的小熊騎著橡皮小馬蹦到我跟前拍著我說:“媽媽,媽媽,我現在可想再上幼兒園了!”


    這是兒子對我由衷的稱讚呀,我高興得渾身亂扭就在爬爬墊上唱起歌跳起舞來。


    為了慶祝幼兒園基本成型,為了犒勞這一段時間我們三個人各自的克己和努力,我們仨決定去吃頓好的,要好好大吃一頓。


    吃什麽呢?


    仨人異口同聲,當然是自助餐嘍!


    自助餐可以吃各種口味兒,可以隨便吃,可以放開了吃!


    兒子高興極了,一路上都在跳喜羊羊灰太狼的舞。


    是啊,自從我們鈣廠倒閉了,我們三口幾乎沒吃過什麽肉。


    這兩年,我們一星期就買一次菜,每次就買幾個青椒幾根芹菜,配著土豆茄子幹炒著吃。


    有天開支,小洪下班迴來也餓了,我們三口嘴裏都能淡出鳥來,就提議去吃烤肉自助。


    不舍得打出租,坐公交,那個龜速啊,等到了娜琳商廈那站已經七點半多了。


    小洪說等到了昆區估計得八點半,吃自助有點晚了,不如就在青山吃肯德基吧。


    可是我進去一看,我的老天爺,就那麽兩塊炸雞一個漢堡一杯可樂就二十多塊錢!


    我立馬跟小熊商量:“好孩子,太貴了,二十多塊錢媽媽能買好多雞腿,我迴家給你做吧?”


    兒子點頭答應,小洪在一邊對著我耳朵發話了:“二十多塊錢,又不是天天吃,兒子同學都吃過,就他沒吃過;再說,兒子懂事兒你說啥是啥,但是他心裏得多失望啊!”


    我聽了這話,心中一動,是啊,我這人一貫粗線條真沒想到這一層,那就給小熊一個人買個套餐吧。


    小熊歡天喜地地抱著迴家,啥都吃了一半,然後給婷婷打電話:“姐姐,你快來,我媽媽給我買深海鱈魚堡還有炸雞還有可樂了,你快來吃!”


    然後婷婷就跟空間轉換似的,刹那間就到了我家,吃了小熊給她留的肯德基。


    奧運會的時候,我說去買好吃的,晚上邊看開幕式邊吃。


    兒子高興極了,跟要過年似的那麽興高采烈。


    可是在超市他拿起一塊德芙巧克力想買,我一看,好家夥,那麽一小塊就13.8!楞拉著他去買四塊錢一大塊的大明巧克力 。


    兒子也沒說什麽,他去拿了4.8一大桶可樂,說家裏沒錢,就又不要巧克力也不要別的了。


    去年過年,我跟孩子商量:“咱們家現在花錢地方挺多的,錢有點緊,過年能不能先不買過年衣服了?”,兒子立馬點頭同意。


    結果年三十早上去我媽家,婷婷嘟嘟都穿的嶄新的新衣服拿著氣球這兒跑那兒跑的出去玩兒,就他黯然神傷不吭聲。


    我媽問他:“小熊你怎麽不穿新衣服?”他說:“我媽我爸都下崗,我家沒錢......”


    ……


    唉,這些年真是委屈孩子了啊,那麽懂事兒,從來不說跟我們要玩具要好吃的,我倆把日子過得這麽緊緊巴巴,他就這麽一聲不吭沒有一絲抱怨地跟著我們這麽苦挨!


    咳,我思緒萬千,也不用說一千道一萬,就是為了我這個這麽懂事克己的兒子,我也得把這個幼兒園幹出個樣子來。


    仨人兒正吃得高興,小洪電話響了,一看,他三哥。


    這個不要臉的,怎麽想起給我們打電話了?


    我立馬光火道:“掛了掛了,別理他!”


    小洪卻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接電話,嘀嘀咕咕半天才迴來。


    說,老三媳婦兒想考技師,她們那個領導幫她爭取了部級技師的名額了,過幾天測評。她當年初中都沒畢業文化方麵差怕通不過,打聽說是小洪的一個同學當總評委,想讓小洪跟同學說說,給通融一下子。


    她媽了個蛋的,現在求到我們頭上了?


    我立馬變了臉,什麽東西,我們結婚這些年他兩口子使了多少壞!


    我們結婚當天晚上兩口子就當著那麽多親戚挑撥是非罵我,說我公公房子也給我了裝修也裝修了,這時候想讓我給他們家還帳是打自己臉,好像我這個新媳婦就應該給他家還舊賬似的,弄得我當時四麵楚歌;


    草特娘的,他買房子打聽小洪知道我們攢了一千塊錢就楞要,還不跟我說,明明小洪答應給他了,他還給我公公還有河西舅舅們說我們有錢不借他,挑唆老不死的上我家抄家打人,把床頭櫃也砸了台燈也砸了;


    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自己房子租出去,住著我們的周轉樓,周轉樓水電費我們出著,一年96塊錢煤氣補貼就楞算計跟領導說是他的,小洪想悄悄問問他還要當眾拿扳子打人;


    沒人性的玩意兒,每年秋天騙走單位扣我們錢給的兩噸煤拉走賣了就不給他自的己親爹親娘燒,最後還是我和小洪不忍心又花高價在外麵給他爹娘買煤;


    把他聰明的,為了強占我們房子一個月50塊錢租金挑唆他爹跟我們大鬧,最後氣得我把腳筋弄斷了……


    現在好意思找我們幫忙?


    老三那個寶貝兒媳婦不是賊有魅力挺有辦法跟什麽副主任有一腿不是在外麵還有一堆臭蒼蠅圍著她嗡嗡嗡嗎,繼續往上睡呀,讓那些臭姘頭給她往上頂呀!


    老三這個綠毛龜,老婆是個濫得不能再濫快得愛zi病的濫sao貨,他還跟個奴才似的為虎作倀狼狽為奸,他就是個連自己親爹親娘都算計的畜生!


    這兩口子是一路貨色的白眼狼狗東西畜生,不幫!


    小洪看見我怒氣衝衝的樣子一句話不說,低頭咬牙吃東西。


    小熊害怕極了,本來吃幾口就要手舞足蹈一番的,現在撇著嘴眨巴著眼,快要哭了。


    我努力克製看看四周,沒有什麽異樣眼神。


    我剛才沉著氣罵的,幸好這裏熙熙攘攘亂哄哄的沒人聽見。


    我就要開幼兒園了,即使不在本廠,也要顧忌良好形象,萬一有本廠的人看見呢。


    好容易吃頓烤肉,一家子多久沒這麽高興了,王八蛋一個電話就把什麽都破壞了,小洪小熊爺倆誰都不說話了,草特麽的,氣死我了!


    迴家的路上,那爺倆都不吭氣兒,我受不了,明知故問:“你答應他啦?”


    “我是這麽想的,”小洪說。


    我一聽,火兒騰一下竄出來,他又有理由了他又有理由了,不由自主聲音都劈叉了,叫到:“你咋想的?!


    他跟你有情義嗎,啊?你病倒了兩次,他們哪一個打電話問問你來著?”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小洪穩著勁兒跟我說:


    “我是這麽想的,再怎麽說,我們都是姓洪的,一個娘胎裏出來的。


    這個事兒,我能幫著問問就幫著問問,我做兄弟的對得起他,也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人幫襯自己人的道理。


    這個事兒過後,看他表現。


    過去的咱先不提,這事兒過了,他兩口子要是知道是一家人咱們就不計前嫌,畢竟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若是他兩口子還不知道好歹,那就不能怪我跟他們斷了。


    我說這個話,心裏真的不舒服,也是下了決心的。”


    唉,小洪又成功的讓我聽他話了。


    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在我看來,也是非常沉痛的,也是無可奈何的。


    說實話,他那麽重感情的人,是多麽不願意和親兄弟鬧成反目啊!


    真的,算起來,每次也就是那仨瓜倆棗的東西,我們真不是吃不起那點虧,可是做法實在太傷人心。


    你想要這個東西這個錢,你好好說,沒問題,弟弟可以讓給你!


    可是你像騙傻子一樣像欺負外人一樣像踩一攤爛泥一樣毫無心理負擔的這樣幹,而且還拿出要翻臉要拚命要動用一切腦力能量的勁頭。


    我的媽呀,一奶同胞的兄弟,果然是比不上那九十六塊錢煤氣補貼,那五十塊錢房租,那一百來塊錢煤錢?


    這十幾年來沒完沒了沒完沒了迴迴如此,是不是早晚把你這個心軟的親兄弟逼得要有個了斷?


    小洪第二天就給同學說這個事兒,同學答應很痛快,直接一切搞定。


    劉小克,從此,每個月就可以多600塊錢技術補貼,並且拿上了本崗位最高級別工資。


    為此,小洪又拿出半個多月的工資請這個同學吃飯,又給人家買了兩瓶高檔酒兩條煙。


    小洪三哥三嫂可能覺得跟小洪是親兄弟吧,也不問問中間花什麽錢沒有,也沒有任何別的表示,比如說給小熊買點吃的啊之類。


    這都沒什麽,可氣的是——


    年三十兒,年夜飯。


    那時候我們已經都把我們的宣傳單貼遍了全工人村所有的單元門,所有人全家人都知道我們要開幼兒園了。


    這兩口子,春風得意,打扮的油光水滑——尤其那個劉小克,一張慘白的馬臉,假睫毛就跟鋼絲刷似的,十個手指甲上粘著閃閃發光的亮片片——帶著他們剛剛四歲的兒子,坐在圓桌上,我和小洪小熊的對麵,跟老大三口子說笑跟老二三口子說笑跟老頭撒嬌——就不理我們仨!


    老頭也嗬嗬笑著,跟吃了蜜似的紅光滿麵連連誇讚他這個三媳婦有本事給他老洪家長臉。


    別人也都多多恭維劉小克年紀輕輕又是女的居然能當部級技師。


    兩口子春風滿麵故作謙虛又吹又擂,每當眼睛掠過我們仨,就跟那位置是個沒人沒內容的缺口似的,眼風一漂看向一邊,跟別個說笑。


    草特娘的,這不是王八蛋白眼狼是什麽?


    十一月份剛剛幫了他們這麽大忙,十二月份才剛剛拿上津貼漲了工資,這才過了幾天,就可以這麽翻臉不認人!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他們以為我們開幼兒園就為他們那一個孩子開的?他們孩子死了我們就開不了幼兒園了?


    可笑之前我和小洪還討論過這個問題。


    小洪說他們若把他們家那個碩碩送來,我們怎麽也不好意思收他的費,就當增加個人氣好了。


    哈哈,結果是這個樣子!


    一晚上,那兩口子都陰陽怪氣兒扭捏作態一臉鄙夷眼睛翻著我們不跟我們說一句話,好像是我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兒讓他們不能原諒似的。


    另外的人,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們跟他們沒有任何臉紅脖子粗,他們一個個察言觀色,以為我們和老三又結下了大梁子有了不能言傳的矛盾了呢。


    不用權衡利弊,顯而易見,他們站隊老三,對我們這仨傻貨冷冷的。


    晚上十點多,老大說是不吃夜裏的餃子了,要去上班。


    上什麽班,我們鈣廠倒閉了,他們鈣加工原材料都沒有,有什麽班可上?


    隻見老頭心疼得都快掉下淚來了,撫著他大兒子的後背說:


    “唉,我這個兒子從小就知道吃苦過日子,大過年的還得去上班,爸爸心裏難過呀!”


    又轉頭對小洪說:


    “你看看你大哥多踏實!知道自己斤兩,廠子倒閉了,他個當段長的都能放下麵子去當保安,你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還想學人家開幼兒園!三四十歲了,白上那麽多年學,啥也不是,自己不知道?”


    眾人交換譏笑的眼神,小洪煩躁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們啥也不是!”


    老頭跺腳道:“誒,你看看我是你爸爸,說說你還不行!外人可不這麽說,人家背後笑話你呢!”


    小洪本來看老三兩口子的死樣兒就心情不好,現在又看他爹這麽偏袒一個打擊一個,生怕控製不了情緒說出過分的話弄得他爹再大過年的借題發揮吵架,拉著我和小熊出去放炮。


    一出門兒,小洪就嚴肅對我說:“不要跟我叨叨老三那個事,我心裏有數!”


    好,有數就行,我挎著他胳膊緊緊拉著小熊,我們三個一起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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