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看著這一幕,雖然沒說話,但全擠咕眼,那個樣子,還是覺得張淑芬很丟人似的。


    馮韶欣倒不覺得張淑芬丟人。


    隻覺得,這樣一個母親實在是太偉大了。


    雖然作事的方法可能不對,但對兒子的心卻是真的。


    突然,異變發生了。


    老師推了那麽一下,張淑芬也沒防備,手裏的籃子一下子掉了。


    啪嚓一聲。


    真是雞飛蛋打了。


    黃澄澄的雞蛋液流了一地。


    頓時,場麵就尷尬了。


    老師僵硬了,張淑芬低下頭,同學們也不笑了。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


    “蘆五車媽媽,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看,我賠……”


    說著,老師也很猶豫。


    這小半籃子雞蛋,也得不少錢,她一個老師真心賠不起。


    這樣一來,也不怪老師生氣,氣張淑芬搞了太多事。


    隻是,身為學生家長,張淑芬能讓老師賠這個錢嗎?


    在短暫的沉默後,張淑芬很快反應過來。


    她隻好嬉皮笑臉地衝老師點頭哈腰。


    “沒什麽,這點兒玩意,咋能讓老師賠呢?是我自己沒拿穩,怪不得別人。”


    “真不好意思,你說這地都是幹幹淨淨的,都讓我弄髒了,我來收拾,保證收拾得好好的。”


    “徐老師,你快去忙你的吧,是我耽誤你了,對不起,真對不起。”


    說著,張淑芬就蹲下去。


    她年紀大,膝蓋不好,蹲下去的時候有些難,要撐著膝蓋,一點一點的。


    樣子有些笨拙滑稽。


    可是,就算如此,在場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那些覺得張淑芬丟人現眼的學生們也沒笑,各個表情複雜,看見這一幕,都很不舒服的樣子。


    隻見張淑芬用手把地上的蛋液劃拉進籃子裏。


    籃子就是籃子,能裝得了蛋液才怪。


    “哎喲,你看我,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好使了,這個笨,我咋就這麽笨呢,還生了個蠢兒子,一家子都蠢……”


    張淑芬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用手肯定擦不幹淨,她就抓起衣服的一角去擦地。


    老師連忙阻止她。


    “別的,大姐,不至於,我來吧,你快起來,你說你,別跪地上啊!”


    張淑芬擺擺手,並沒有抬頭,隻是笑道:“我這可不是給你跪了,我就蹲不住,就是蹲不住哈……”


    老師越來越尷尬了,想要喊個學生把拖布拿過來。


    抬頭一看,卻發現馮韶欣已經抓著拖布跑過來了。


    不止馮韶欣在動,好幾個同學也走上來了。


    其中就有剛剛嫌棄張淑芬丟人的。


    大家一起攙扶張淑芬。


    “阿姨,你去教室坐一下吧,休息一會兒吧,這點活讓我們來,哪能勞動你?”


    “阿姨,快來我這裏坐,我給你揉揉肩。”


    “阿姨,你放心,蘆五車同學是個好人,以前和同學們的關係也處得好,我們一定會努力幫助他的。”


    “對對,到時候一起考大學,還當同學!”


    不等馮韶欣動手,就有人把拖布搶過去。


    大家一起擦蛋液,很快就擦得一幹二淨。


    當他們在看向張淑芬的時候,眼神已經不是可憐了。


    而是敬佩。


    沒有一種母愛,是不值得人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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