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沒明白是怎麽迴事,唐紹低頭看著黃牡丹的臉追問一句。


    “沒什麽,隻是隨口一說!”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黃牡丹趕緊掩飾性的迴複一句,神色明顯有點不自然起來。


    意識到黃牡丹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唐紹定定看著黃牡丹,卻一直沒想好是不是應該問下去。


    發現唐紹一直在盯著自己看,黃牡丹變得更加不自然起來。避開唐紹的目光,卻把身體又向著唐紹貼近一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情人也要彼此保留一點距離。尤其是江湖之中更是如此。若有所思的唐紹沒有再追問,故意把話題拉倒其他方向。


    轉眼間太陽又一次露出笑臉,清晨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從水麵吹來,像一隻不懷好意的手撫過臉頰。


    伴隨著朝陽,整個半島迅速熱鬧起來,數不清的人影走向岸邊跳上船隻。幾乎所有人的手裏都帶著武器,連掌舵的船老大背後都背著應手家夥。


    眼前的一條大船足有三十幾米,掌舵的還是那位老艄公。讓人感覺到有點意外的是,老艄公的背後竟然也背著一把開山斧。


    兩邊負責搖擼的漢子一共有十二個人,順風張起的船帆在江風中獵獵作響。


    在清冷的江風中,十二條大漢全都赤裸上身。身上每一塊隆起的肌肉,看上去都是那樣清晰。


    包在頭上的紅頭巾,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引導著後麵的船隻。


    何老六當仁不讓的走在中間,緊隨旁邊的是那位消瘦到,臉上已經看不見肉,卻是精神矍鑠的何會理老爺子。


    跟著走上來的是那位身強體壯,方臉闊嘴的彭永海,一雙眼睛像江水一樣深沉。何壯還是隻穿著一件短衫,身上的每一塊腱子肉都是棱角分明。


    後麵的劉全勝麵無表情,一臉橫肉此刻看上去仿佛已經僵持。緊隨其後的邢江龍、邢江虎兩兄弟,黃眼珠子看著前方,每一步都是那樣的堅定。


    再往後是是邵逸,瘦小的身材卻無法掩飾那份骨子裏的穩重。隻有楊友德走在跳板上,沒有其他人那樣四平八穩。


    走在最後的,是那位岸舵舵主沈彥廷。一張表準的國字臉,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伴隨著頭條大船的漸漸擺正,後麵的上千條大小船隻,順著江麵排成幾列縱隊排開。簡直像是要把江麵覆蓋起來,一眼望不到邊。


    當十位舵主齊刷刷的站在船頭之後,兩名包著紅頭巾的大漢,抬過一張供桌擺在船頭。上麵擺放著三牲貢品幾盤水果。


    供桌剛剛擺好,馬上有一名同樣包著紅頭巾的壯漢,抱著一壇酒走上來。有人送來一摞酒碗,給每一位舵主各發一隻。隨後在每一隻酒碗當中,全都倒上滿滿的一碗酒。


    率先雙手把酒碗舉過頭頂,何會理和何老六首先跪在船頭。其他幾位舵主也都雙手把酒碗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跪在船頭。


    隨著十個人的舉動,大船上所有人齊刷刷跪下來。後麵上千條大小船隻上的人,也全都齊刷刷的跪在船上。


    “四海龍王護佑,江河湖神保佑,排骨佬在此叩拜,叩求永保平安!今日所為,隻為口中之食情非得已!四海龍王江海湖神保佑,保佑排骨佬船行萬裏得平安,旗開得勝福運長!獻牲!叩首!”


    隨著何會理的一聲大喊,十個人齊刷刷把碗裏的酒倒進大江當中。


    兩名紅布包頭的大漢走上來,雙手抬起供桌走到船舷邊,跪下去把上麵的貢品全都倒進大江當中。


    “槽會必勝!勇往直前!開拔!”隨著眾人起身,何老六扯開嗓子大喊一聲。所有船上的人馬上跟著附和一遍。


    槽會必勝!勇往直前!上萬人的喊聲匯集在一起,簡直像是排山倒海一般。整個江麵的喊聲匯集在一起震耳欲聾。


    早已經領教過槽會團結的沈彥廷,再一次被深深的震撼。看著上萬人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一股熱浪在心中翻湧。


    對於能夠成為槽會一員,深感欣慰和滿足。更加堅定了一同走下去的信心。


    在頭船的帶領下,上千艘大小船隻順著江麵一路向前。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在專門人員的操控下,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喊聲,以此來增加氣勢凝聚人心。


    同樣是在早晨,地堂的大院當中早已擺好供桌。三牲貢品各樣水果應有盡有。五六千名地堂成員黑壓壓的站在大院當中,在辛老八的主持下焚香禱告。


    從人數上來說,此時的地堂已經落在下風。在氣勢和凝聚力,更是遠遠不如槽會。包括作為骨幹力量的部主們,也是個懷心腹事。


    即使黃牡丹走上去焚香起誓,唐紹也一直保持著幾米遠的距離尾隨在後側。馮彪和幾個師兄弟,同樣是不離左右。


    唯一的不同,是今天沒有看到小鈴鐺的身影。隨行的李虎,卻始終和唐紹等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數百匹戰馬嘶鳴,數千人尾隨其後。地堂的成員在辛老八的率領下,一路浩浩蕩蕩向城北進發。


    滾滾的大江在城北二十裏處,與一條奔流而下的大河匯集一處。翻滾著浪花的江水相互碰撞衝擊,在附近形成一片十分寬闊的沙灘。


    整個沙灘的麵積十分廣闊,東西足有十幾裏寬,南北至少也有八九裏寬。絕對是一處天然的戰場。


    也不知道辛老八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竟然把戰場選在這樣一個地方。地堂的人從陸路而來,恰好守著陸地方向。一旦戰事失利,馬上可以從陸地潰逃。


    而槽會的人是從水上而來,恰好背對江河排列。一旦戰事失利,馬上可以逃到後麵的舟船之上。最不濟也可以借助良好的水性涉水逃脫。


    江湖恩怨不過是利益之爭,誰都不希望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率先趕到槽會成員紛紛把船隻靠岸,大隊人馬迅速利用自帶的跳板登上江岸。大船上留下一到兩名艄公看守船隻。


    小一點的船隻相互連接,用鐵錨固定在較大的船隻上。形成一片漂浮的陸地。


    上萬人在何老六等人的指揮部署下,沿著江邊一字排開,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牆。從兩翼向中間列成一字長蛇陣。


    何老六帶著其他七位舵主居中而站,劉全勝和何壯則處於兩翼位置。隻等著一旦談崩,馬上策動兩翼發起進攻。


    雖然絕大多數的武器還都是棍棒之類,但是上萬人聚集在一起,那景象也足以稱之為震撼。


    一切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接下來便是焦心的等待。為避免哪一個後生一時衝動,而造成無法挽迴的後果,何老六命人傳下死令。


    沒有中心位置的號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違令者嚴懲不貸!


    也就是不到半個時辰,數百匹戰馬揚起的塵土,像是一股龍卷風一般出現在對麵。隨之而來的,是黑壓壓的一片人群。


    兩大行會,終於站在了決戰的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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