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士賓鬆開了車把,側過身子,目送他遠去:絕對跟你沒完!


    周秉昆知道他是故意來騷擾、幹擾自己,破壞自己應考的心情。


    但駱士賓的這些鬼心思,終究會變為無用之功。


    周秉昆很有信心的,鎮定地參加了三年的統考。


    考試完畢以後,他先趕迴家,與母親、姐姐,還有鄭娟,說了考試的情況。


    先不管考得怎麽樣,反正總是要等著出成績。


    大家先對他順利地考完,給予了祝賀。


    蔡曉光趕來後,笑著發出邀請:“秉昆,我請你,還有大家一起,去外麵的飯館吃飯慶祝一下!”


    周秉昆對於蔡曉光,越來越感到親切。


    因為這個看似花花公子的人,其實做事很有分寸,最多也是屬於擦槍不走火。


    尤其,他對於周蓉的感情,怎麽說呢?打個比方吧,就如前幾年的周蓉,對待馮化成那樣。


    蔡曉光雖然自認灑脫,但要說得實際的話,的確應該算是周蓉最忠誠的粉絲。


    “曉光哥,今天我和別人約好了。明天行嗎?我請你們。”周秉昆帶著歉意說。


    “那好吧,那我們就包餃子吃。”蔡曉光撓撓頭,“鄭娟去參加秉昆的聚餐嗎?”


    鄭娟連連搖頭,小辮子也作出不去的否定迴應。


    “那咱們娘幾個吃。”李素華拉著她的手,再對周秉昆埋怨著說,“迴來就知道瞎跑!”


    “媽,今天的確有事。明天開始,一定好好兒陪您!”周秉昆笑著說。


    李素華瞪了他一眼,再對他示意鄭娟。


    察覺了她這個動作,鄭娟連忙紅著臉說:“阿姨,我沒啥事兒。秉昆既然有事兒,肯定就是推不開,讓他忙去吧,隻要注意安全就行。”


    聽她說得委婉得體,周秉昆感激地對她點點頭——當著眾人,不能親她一下,以示感謝和鼓勵。


    走出家門,周秉昆騎車趕往塗誌強的家。


    都在光字片住著,又是從小就在一起玩,周秉昆很快就來到了他家的門外。


    把自行車放好,他走進前敲敲門。


    “是秉昆吧?!”


    隨著這聲熱情的招唿,塗誌強壯碩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強子哥。”周秉昆和他打個招唿。


    塗誌強拉著他的胳膊往屋裏走,嘴裏笑嗬嗬地說:“真沒想到啊,秉昆你現在都成了秀才了!”


    “哪兒啊,我也就是有空餘時間,補充一下文化。”周秉昆隨口迴應著,走進了裏屋。


    吉春市光字片的住房,每家基本都是火炕——既可以容納更多人口睡覺,又能節省能源的同時,得到暖和的睡眠空間。


    塗誌強的父母都已離世,家裏原本應該很安靜。


    現在他家的火炕上,卻顯得很熱鬧——麵容一向冷靜的水自流,以及總是帶著心懷鬼胎神情的駱士賓,盤腿坐在炕桌的旁邊。


    “喲,大秀才考試迴來了!”駱士賓打趣著說。


    “難為你也來給我祝賀。”周秉昆揶揄著說。


    駱士賓的臉上一冷,水自流隨即開口說;“秉昆,快坐下。”


    塗誌強隻是笑嗬嗬地,接連把準備好的酒菜,依次端來炕桌上。


    屋裏的這幾人,很明顯以不同的性格,帶著不同的神情。


    塗誌強的確是想和周秉昆聚一聚;


    水自流的心裏,肯定有對周秉昆“搶走”鄭娟,致使他的鬼主意落空的怨恨。


    但因為這人一向很沉穩,還算是沉得住氣,算是個城府很深的人;


    而駱士賓,就很明顯地對周秉昆很有敵意,並且已經不可化解。


    之所以沒有再次與周秉昆爭鬥,是因為他受到了塗誌強、水自流的警告,而暫時忍耐了下來。


    擺好了幾樣葷素搭配的冷菜,塗誌強坐在水自流的旁邊:“秉昆,好久沒聚聚了,咱們今天好好聊聊,好好喝點兒!”


    駱士賓歪嘴笑著,拿過一瓶白酒。


    用牙磕開酒瓶的蓋子,他一邊往玻璃杯中倒酒,一邊笑嗬嗬地說著:“我這沒文化的大老粗,今天一定要多跟咱們的大秀才喝幾杯。”


    周秉昆點點頭,打量著麵前的玻璃杯。


    塗誌強皺著眉頭,伸手說:“賓子,這場酒你應該知道是怎麽迴事兒吧?”


    駱士賓連忙笑著迴應:“強子,我當然知道啊——我跟秉昆有點小誤會,這場酒,是你跟水哥替我辦的賠罪酒!”


    說著,他就端起酒杯,對周秉昆說:“來,秉昆,咱們走一個!”


    擺擺手,周秉昆按住自己麵前的玻璃杯:“如果是這樣,這酒我就不喝了。”


    “嗯?”塗誌強等三人都覺得詫異。


    “我跟駱士賓談不上有什麽誤會,也就更不用喝什麽‘賠罪酒’。”他淡然地解釋著說。


    駱士賓聽了這話很開心:“沒有誤會,那就更好了!”


    “嗯。”周秉昆點點頭,盯看著他,“不是誤會,是我不可能原諒你的罪!”


    駱士賓聽了,手上一抖,玻璃杯中的白酒,略微灑出來一些。


    把酒杯放下,他漲紅著臉,羞惱地說:“周秉昆,我這是看在強子和水哥的份兒上,才過來跟你喝酒的!”


    “你可以不用這樣。”周秉昆冷冷地說。


    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除了當場翻臉以外,駱士賓就應該自動離席。


    可他既因為有塗誌強和水自流兩人事先的告誡,又想著要通過喝酒灌醉周秉昆,好歹總要或生一次,而舍不得離開。


    場麵很尷尬,塗誌強隻好開口:“賓子做事是差勁。秉昆,別往心裏去。”


    既然這是一場帶著說合意味的酒宴,水自流也要說幾句:“秉昆,有什麽事兒別往心裏去。賓子,你也少說兩句。”


    說著,他率先端起酒杯。塗誌強跟著笑嗬嗬地端杯:“在座的就屬秉昆的歲數小,卻最有本事!”


    駱士賓暗自咬牙,也隻好舉起酒杯:“秉昆,我先走一個!”


    說著,他賭氣似的一仰脖,把杯裏的二兩多酒,一下子灌進了獨肚裏。


    “哈——”他側過頭,唿出一口酒氣。


    水自流立刻稱讚一聲:“賓子夠義氣!”


    周秉昆看看兩人,知道這就像是唱雙簧,他們這是有意安排的。


    既然如此,周秉昆也穩定了情緒,舉杯對塗誌強說:“強子哥,還記得上次我提醒你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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