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葉甩了甩酸麻的手臂,一邊解著圍脖一邊說:“今天不是‘破五’嘛!我們一家起來報了很多餃子。這不,給你送來一些。”


    “我也帶了。”閻解放說著,走到火爐邊,把上麵的水壺移開。


    跳躍的火苗,立刻從爐膛裏躥了上來。


    冉秋葉一邊烤著火,一邊笑嘻嘻地問:“你猜,是什麽餡兒的?”


    隔著飯盒使勁聞了一下,閻解放舔舔嘴唇說:“羊肉?”


    “嗯,沒錯兒。”冉秋葉笑得很開心,“二十個羊肉大蔥餡的,二十個白菜豬肉的。”


    “那你的餃子,比我帶的高級多了。咱們一起吃,你就吃虧了。”閻解放聳聳肩,“我媽說是這幾天吃肉多了,早上包的白菜粉條碎花生餡兒的。”


    知道閻埠貴夫婦的生活很節儉,冉秋葉對此並不在意。


    “太好啦,我就愛吃素餡兒的。”她欣喜地說著,眼神都亮了很多。


    閻解放衝她笑笑,再走到辦公桌邊。


    彎腰在地上找著什麽,他聽到冉秋葉好奇地問:“你找什麽呐?!”


    拿出一個紅薯,閻解放舉在手裏晃了晃:“準備好。這是咱們的餐後甜點!”


    “好。”冉秋葉笑得大眼睛眯起,“你準備得可真充分。”


    說著,她走近前:“你在屋裏呆著很暖和,就被沾水了。我去洗。”


    “這怎麽行!”閻解放趕緊拿著紅薯,跑出了屋子。


    單位裏的家夥什兒很全,鍋碗瓢盆都有。


    閻解放找出一個蒸鍋打了水,把飯盒依次放在蒸屜上。


    不多時,餃子餡料的香氣,就從鍋蓋的縫隙中,和白色的蒸汽一起跑了出來。


    “熱透了再吃。”冉秋葉說完,笑眯眯地坐在了閻解放的對麵。


    抬頭對她笑笑,閻解放覺得似乎有股霧氣,在兩人中間漂浮著。


    “秋葉姐,你總是幫我。可我卻,卻幫不了你什麽。”他坦誠地說。


    “不用啊。你可別有什麽心理負擔,沒必要。”冉秋葉語氣輕鬆地說,“你也給我們家送魚、送禮物了呢。”


    低頭想了想,閻解放看著她說:“我想去趟外地,看望個朋友。所以,”


    “我給你代值班?可以啊。”冉秋葉盯看著他,“想去哪裏?是老家嗎?”


    見閻解放沒有迴答,她帶著歉意說:“對不起,我隻是隨口問問。”


    “去吉春市。”閻解放看著她說,“周蓉的父親,非要給我替他女兒墊付的錢。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也想著去那邊看看。”


    “周蓉?”略微迴想一下,她點頭說,“嗯,那個小姑娘我記得,挺聰明、挺獨立,也很有理想。”


    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她再抬頭看過來:“應該去看看。”


    “嗯,謝謝秋葉姐。”閻解放認真地說。


    轉過頭看看蒸鍋,冉秋葉連忙站起來:“肯定可以了。”


    把蒸鍋搶著端下來,閻解放把水壺放上去,再把那塊紅薯放在旁邊:“咱倆互相提醒著點兒,可別烤糊嘍。”


    揭開鍋蓋,屋裏頓時生起一團白霧。


    冉秋葉的聲音,從霧中傳來:“快吃吧。”


    兩人說笑著吃了餃子,再坐在火爐邊。


    隨手翻烤著紅薯,閻解放笑著說:“甜點快好了。”


    冉秋葉笑過之後,抬頭詢問:“解放,這幾天有什麽心得嗎?”


    “我這麽平凡,有心得也還是默默無聞罷了。”他不在意地說,“我也不像馮化成他們那樣,對詩歌狂熱得過分。”


    “聽聽,我喜歡你的。”冉秋葉繼續說。


    如果使勁想,才能搜索枯腸得到幾句,閻解放肯定沒那個必要。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從不寂寞、從不煩惱,你看,我的夥伴遍及天涯海角。”他喃喃地說著。


    冉秋葉立刻被感動,盯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秋葉姐,我就是這麽平凡的。”閻解放輕聲說著。


    “我卻覺得你很偉大。你真的很棒!”冉秋葉帶著羨慕的語氣說,“你有一顆強大的內心,你有一顆火熱的內心!不嬌柔、不造作,很本真。”


    閻解放笑了笑,繼續烤紅薯。


    冉秋葉沉默了一會兒,走到辦公桌邊。拿過一張紙,她“唰唰”地寫著什麽。


    “放假了還這麽辛苦?”閻解放關心地問。


    一邊想一邊寫,冉秋葉隨後拿著那張紙走過來:“我把你的幾首詩都記下來了。”


    “記它做什麽。”閻解放笑了笑。


    “有用。”冉秋葉衝他擠擠眼睛,把這條疊好收進口袋裏。


    坐在他的對麵,她低聲說:“我幫你收集起來,然後去投稿。你會成為著名的大詩人!”


    看著她得意的樣子,閻解放點頭表示感謝後,再提示著說:“過幾年再說吧。這些稿子也不成熟,也不適合立刻發表。”


    冉秋葉看看他,低下了頭:“嗯。”


    隨後,她再默默地說:“馮化成,‘去’了貴州。”


    對於馮化成,閻解放已經很釋然。


    他有自信,可以使得周蓉在今生,隻把那個滿懷激情的詩人,當做是和其他著名詩人一樣的偶像,而不必把情感陷進去。


    “好了,我們一起嚐嚐甜點。”閻解放說著,卻因為紅薯很燙,而拿不起來。


    “看來,還真的不能著急啊。”冉秋葉渴望地看著那塊烤紅薯。


    閻解放帶著感激的心情,和冉秋葉定好了替班的事。


    迴到家裏,他對閻埠貴說了要去外地一趟的消息。


    閻埠貴詫異地問:“去哪兒啊?這大冬天兒的。”


    “吉春。”閻解放輕鬆地解釋著說,“是位喜好文學詩歌的筆友。”


    “哦。”閻埠貴點點頭,隨後再警惕地問,“誰出來迴的車票錢?”


    倒也不能怪他這麽緊張,來迴十幾塊錢的車費,的確可以買到不少的家用品。


    “對方有在火車上當列車員的朋友,不用花錢,就是沒座位罷了。”閻解放解釋著說,“現在節日期間,坐車的人不會多,應該有空餘座位的。”


    “那到了那裏之後,也要吃喝的。”閻埠貴心痛地說。


    “都是對方提供。”閻解放笑了笑,迴去小屋收拾簡單的行李。


    與後世出行,要拎著大包小包、行李箱的情況相比,他隻是帶個和其他出差人一樣的挎包。


    至於換洗衣物,在這個時代出行的人們,對此並不太在意——還有經常睡大通鋪的旅館呢。


    閻解放有係統和隨身空間,對此更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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