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來天,道離天傷勢徹底好了,功力也恢複了七七八八,他就對秦長風說道:


    “長風兄弟,我叼擾你多日,與你相處雖短,卻覺甚是投緣,本想和你多聚些日子,隻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出家人本不該多戀紅塵,多謝這段時間的款待,我準備迴山去了。”


    兩人相處二十來日,突然就要離別,秦長風也頗覺傷感。


    他想了想說道:“老離,我也不留你,但你總要讓我為你踐行吧!我這裏還有壇好酒,以前你傷沒好,也不曾拿出款待你,今晚就喝了它,你明天再走不遲。”


    當夜,兩人坐在月下,相對而飲,秦長風已不是初次飲酒,喝起來已醉得沒那麽快。道離天雖是道人,酒量卻宏,秦長風才喝了兩三碗,他就喝了十幾碗,而且一點醉意也沒有。


    小黑圍著兩人轉悠,秦長風扔了些肉食給它,道離天看來,說道:“狼性極野,圈養家中甚是不妥。這黑狼又屬於異種,你看它眼中隱含魔光,顯然體內已結出魔丹,待它長大,不說你這小小院子,就是整個鎮子,都容不下它,還是早日將它放歸山林為好。”


    秦長風聽了,也不置可否,他見小黑已長得快如老黑一般高大,威風凜凜更勝它老爹,心裏實是舍不得。


    兩人又喝了些酒,新月直上中天,道離天喝得有些醉了,倚在椅子上緩酒,月光照在秦長風的臉上,道離天突然定定盯著愣住了。


    秦長風喝得慢些,也是有些醉了,看見道離天如此看來,就向臉上摸去,一邊問道:“你看著我看什麽?我臉上有灰嗎?”


    道離天像是說起了酒話,直道:“奇!奇!奇!怪!怪!怪!”


    秦長風笑道:“你真是醉了,隻會說這兩個字?”


    道離天說話間,已經清醒起來,鄭重說道:“我說你麵相奇,骨格怪,這奇特的麵相,不是我說不吉利的話,按相術來說,本主你幼年早夭。不知你生辰八字是什麽?拿來我幫你算一算。”


    秦長風笑道:“我是九月十九生的,至於時辰,我也不知道,去年九月剛滿十八歲。”


    道離天微掐手指,算了半天,又站起來,前前後後圍繞著秦長風看了起來,把秦長風看得很不好意思。


    最後,道離天站定說道:“沒有時辰,還是算得不準確,你隨口說一個字來,我為你測一測!”


    秦長風心道:“道離天癡迷算卦之術,要顯他自己的本事,我偏要胡亂想一個字出來,讓他測不準。”


    他左看右看,看來看去,都拿不準,抬頭看到天上,見明月當空,心道隻有月與他無關,脫口而出:“月!就測個月字。”


    道離天歎道:“月,日月之陰也,陰者,晦而不明,代表你前景不明。加上你說這個字來東看西望,可解為你前景不明中又多有變數。”


    道離天又道:“這與我觀你麵相的結果倒是有些契合,你麵相本有大貴之相,又有極盡苦厄之骨,兩者相背,集於一生,真可說太過奇怪矣!隻可惜你生辰未知,八字批不全。”


    道離天又飲一口酒說道:“再有,你額有兇星,頭懸孤狼,眉宇間有一股殺氣如鋒,性情變幻隻在一瞬之間,你一兩年內必有大難!且危難隻在眉睫之間,哎!”


    道離天歎了口氣,勸說道:“反正你隻孤身一人在此,不如跟在我身邊,一來可以學點本事,二來若有兇險我也可以照應你。”


    說罷,道離天眼含期望地看著秦長風。


    道離天此舉實是動了收徒之心,他是世間的奇人,又是佛道雙修的高手,江湖中不知多少人想方設法想要拜他為師,但他對收徒弟卻是慎之又慎,這等機緣落在秦長風身上,江湖中人知道了,不知多少人羨慕嫉妒的要死。


    秦長風也隱約感覺到道離天的心意,但道離天卻不知,秦長風有兩個心結:一是忌諱拜師,二是討厭寄人籬下,跟著道離天學藝,這兩條忌諱全都犯完。


    再者,他已在那地下陰城中進行了改命,不久就要形成完美命格,不知這點為何道離天並未看出,不過這也是秦長風的機密,他也沒有說出來。


    其實道離天所言,與少時爺爺對自己所說甚是吻合。


    若是自己改命之前,聽了這話,說不定為了活命,就跟道離天走了。


    但這改命之後,自己的命運應是完美不凡,而且自己還需要琢磨出靈識珠第二層的意思來,再按那意思,行下一步事。


    若是入了那道家門牆,將來行事,必有諸多製肘,萬一與自己的使命卻大為不妥。


    想到此,秦長風不由地搖了搖頭。


    道離天本想要勸,但突然盯著秦長風看了一會兒,改口說道:“也罷!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世間一切都是緣,不能隨意強行改變。正如你我有緣,你才救得我性命,才能在此相聚。我癡長你些歲數,就與你做個忘年交,我送你一點小小禮物,你且收好!”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木盒,打開木盒,木盒中有副小小的玉質人形鎧甲。


    道離天說道:“這是我九峓山修煉的道家心甲,可以起到一些保護的作用,也許關鍵時刻可以保你性命;另外,平時修煉時,也可會鎮定心神。”


    說完,道離天口中默念口訣,手指一抬,那玉質鎧甲泛起微微光芒飄出盒來。


    玉質鎧甲慢慢放大,慢慢竟如薄紗玉衣,玉衣向秦長風慢慢飄去,如透明的霧氣一般罩在秦長風身上。


    待玉衣完全罩在秦長風身上,秦長風隻覺身體沉重起來,不覺有些慌亂想動。


    道離天大聲喝道:“平心靜氣,放鬆身體,若有痛楚,務必忍耐。”


    道離天手指一豎隨即點來,他從秦長風頭頂往下,直到腳底,秦長風隻覺周身一會兒如在火中烤,一會兒如墮冰窟,一會又像周身有螞蟻咬,但他隻是拚命忍受。


    慢慢,那鎧甲沉重的感覺消失一空,身體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最後,周身隻剩下一片輕爽,頭腦也覺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看向手腳看去,一點也看不見鎧甲的影子。


    道離天說道:“這是真元甲,不到極高境界自己是看不見的,看不到不要緊,反正能發揮出作用就行。”


    道離天聽得雞叫兩遍,又坐下喝了會兒酒,等天色亮起,就站起身來,拱手道:“又是新的一日,我就不多做停留。就此別過,緣多聚少,青山不改,綠水常流,他日有緣,就至九峓山坐忘峰找我,對了!你有真元甲在身,進出九峓山已是礙,務必記住!”


    說完,道離天喚過白馬,牽著向外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不要輕視相術,一定謹記我今晚的話,若有那困厄難解時,或者隻是想來看看我這個老朋友,記得來九峓山坐忘峰找我。”


    說完,道離天已走出院外,他翻身騎上白馬,白馬疾馳而去,四蹄揚起黃沙滾滾,如煙如龍。


    秦長風看著道離天遠去,悵然若失,迴至院中,隻見桌子上有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邊有兩瓶小還丹。


    他拿起盒子,追出院來。


    遠處,還有沙塵未落,隻是,道離天已遙不可見。


    天地間,隻有數不盡的黃沙,荒涼的戈壁,微微起風的清晨,還有幾隻飛翔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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