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前行,走了十幾日,終於來到了封夷城。


    封夷城不愧為王城所在,城牆有七八丈高,城有八門,但並時隻有四門可供出入,晨昏定時開閉。


    風曉兩人進城來,已是黃昏。


    隻見紅磚青瓦,比比皆是,夕陽餘暉,映著萬千屋宇,盡顯繁華。


    雖天時將晚,街上行人車騎,仍是熙來攘往,絡繹不絕。街邊店鋪,糧油米麵,綾羅綢緞,家私珍奇,一應俱有。


    風曉雖去過箭泊城這等大地方,不過此地風景又有不同,一時之間,隻覺眼花繚亂,不由有些目不暇接。


    他走了一陣,看天色已黑,才想起尋找住處。


    不過兩人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住宿在荒郊野廟,他下意識地牽著青驢亂走,隻想尋處破廟容身。


    但破廟卻並未尋到,琴七任由他牽著青驢走了半天,此時也忍不住問了起來,聽到風曉說尋不到容身之處,不由笑道:“我們可以找個客棧住下吧!”


    風曉這才醒過神來,暗道怎麽把自己是有錢人這事給忘了,有了錢,為什麽還要去住破廟,當然是去住上好的客棧。


    兩人找了家客棧住下,那客棧也供飯菜。


    兩人美美地吃了一頓,風曉仍是風卷殘雲,琴七還是慢條絲理。


    第二天,風曉讓琴七呆在客棧之中,自己一個前去找那王陽浦。


    好在那人在家,風曉遞上書信,王陽浦看了,不由歎道:“風兄弟,你來的早了,如今天氣見冷,少有西去的商隊,一般大商隊都是開春後再啟程向西。這樣吧!你留個地址,我幫你留心商隊信息,一有信息就通知你。”


    風曉留了客棧地址,就趕了迴去,將王陽浦的話對琴七說了。


    琴七歎道:“沒辦法,也隻好等下去了,西行大漠不比內地趕路,我們最好還是和大商隊一起走。”


    兩人就在客棧住了下來,琴七服了七粒陰陽離闕丸後,傷已大好,滿臉黑雲已是退去,現在隻是配些平常將養的藥,調養身體即可。


    不料有一天晚上子夜時分,琴七突然大聲痛唿起來。


    風曉上前一看,隻見他臉色黑雲盡散,臉變成一片赤紅,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下來。


    風曉趕緊號脈診斷,隻覺琴七體內舊病盡去,卻是新病突生,一股莫名毒性,來得比那之前那毒性還要猛烈。


    他百思不得其解,隻好費盡心思配了幅藥給琴七服下,豈料那藥一服下去,琴七更加痛苦起來。


    風曉不敢再亂配藥,心中不免疑神疑鬼,暗暗懷疑起自己醫術來。


    風曉心中苦思良久,始終不得其解。


    琴七痛苦吼叫天明,慢慢停息下來,隻虛弱地靠著床上,隻像是經曆了一番折磨的人,再也沒了動的力氣。


    風曉將心中疑慮委婉道來,自責不已。


    琴七苦笑道:“這怪不得你,你配那陰陽真闕丹,確實有效,已治好了梅念笙下的毒。這是我的陳年舊疾,我本不想說,如今已不能不說。這病是被別人種下的一種東西,也可以叫作毒,不過這毒早超出一般世間毒物範疇。我這一身功力,都被這疾病折磨光了,我功力已是耗盡,再加上筋脈盡斷,本可如平常人一般苟活。但世事難料,被那梅山老賊劇毒引出舊日苗頭來,這舊病重來,不知又要折磨我多久?”


    風曉聽了,心緒稍寧,又來為琴七把脈。


    隻是琴七這病也怪,發作時隻覺毒性洶湧濤天,不發作時竟診不出絲毫病情。


    風曉找不到頭緒,隻有去藥店抓了些藥,調成止痛的丹丸,一到琴七病情發作時,就給琴服下一粒止痛。


    開始還立竿見影,後來一丸不頂用,又要服兩丸,再後來藥量逐漸越加越多。


    風曉本來還有財錢頗多,這一來住店他也不肯委屈琴七,二來配止痛的藥奇貴無比,慢慢坐吃山空,再多的錢財也禁不住使喚,身上銀兩隻是越來越少。


    風曉雖研習醫書造詣日漸加深,對琴七病症也有了一些突破性的猜想,但那奇毒之症不是普通藥石所能治愈,封夷城雖大,也是普通凡俗之地,並無奇物,他一時找不到心目中的對症冶法。


    風曉見城中藥鋪都找不到對症的藥物,就起了出外到名山大澤中遊曆尋藥的心。


    正想如何措辭帶著琴七上路,那王陽浦卻找上門來。


    王陽浦帶來了新的信息,說有一個大商隊已在鎮北城采購了大批物資,這兩天就要啟程,王陽浦已和領隊說好,可以帶上風琴二人。


    說著,王陽浦就帶著風曉去見了那領隊。


    那領隊是個高壯漢子,名叫唐奇英,聽說是南方唐門弟子,一身功夫甚是了得。


    唐奇英見了風曉,見風曉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心中有些不悅,沉聲說道:“那北去道路不比平常,我這隊中不養閑散人,若是什麽活都不幹,跟隊的話,一個人需要交一千兩銀子。”


    風曉估摸身上還有一千多兩銀子,就說:“我還有位兄長,他不幹活,交一百兩銀子,但我可以幹活。”


    唐奇英聽說還有一人,臉色更是不喜,冷笑道:“你一個小娃娃,能幹什麽活?我這裏一個蘿卜一個坑,廚子、搬運、喂馬都有人了,就還差幾個護衛,你幹得下來嗎?”


    風曉聽了無名火起,見那院中幾個人都在用石鎖石擔練功,就走過去一把將石擔提了起來,高高舉起,圍繞那院子走了一圈。


    那石擔有四百來斤,唐奇英見風曉雖是年少,力氣卻是不小,也有些吃驚起來。


    但他不肯即時服軟,還是有些冷言冷語道:“力氣大有什麽用,我這裏幾十號人,都能舉起這副石擔。”


    風曉又見旁邊架子上刀槍劍棒皆是齊全,就過去拿了把長劍,隨便擺了個手勢,說道:“若論武藝,我也不差,誰不信可以試試,看我夠不夠格?”


    那周圍早圍上來十幾個人,聽了風曉言語,好幾人都躍躍欲試。


    有個身高七尺的黑臉壯漢當先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把鋼刀,震聲說道:“看你力氣不小,我周大力就來和你比一比。”


    風曉持劍而立,隻是一動不動。


    那黑臉漢子見風曉年紀不大,本待他攻來先讓幾招再動手,卻見風曉一動不動,貌似目中無人一般,不由心中有氣,大喝一聲:“看刀!”就掄刀砍來。


    敵動我就動!


    他見對方使刀,應是刀中老手,心道恐怕久戰對自己不利,隻有等他先動,自己再施展劍法。


    風曉屠狗劍法一出,就是全力一擊。


    周大力隻見劍影紛紛,就像有無數隻手從四麵八方使劍刺來,不由吃了一驚,急往後退。


    豈料劍影一收,竟隨身而至,淩厲劍光直逼而來,一股氣勢牢牢鎖住自己,一時竟不能擺脫。


    周大力奮力向前一刀迎去,隻聽一道切金斷玉的脆響,他手中的刀已斷去一截。


    他已知不妙,不由疾往後退,風曉劍勢卻絲毫不受影響,仍向他擊來。


    周大力眼見躲無可躲,心中不由一陣絕望,手中斷刀不到兩尺,哪裏還擋的住風曉的長劍。


    風曉全力使出那屠狗劍法中的八方無狗,已是斬斷周大力的長刀。


    隨即又使出取酋狗首,這全力施展之下,劍勢竟有些由不得他所能控製,直向周大力頭上斬去。


    他心知不妙,隻是劍法已出,長劍中隱含不斷控製之力,不像是他在使劍,更像劍在使他一般,他一時也不知如何收手。


    風曉不欲傷人,隻奮力全身力量將劍向外一歪,長劍堪堪貼著周大力砍過,削落一片衣襟,最終斬在地麵青石上。


    劍意如練,自然無往不破。


    但風曉此舉已大違劍意,竟使劍意崩散。


    他那一劍斬在地上,隻聽“鐺”地一聲,劍已被地上青石一崩,瞬時斷成了兩截。


    劍刃崩飛出去,猶如利箭離弦,速度奇快無比,眼見就要誤傷他人。


    突然憑空一隻手伸了出來,一把將那斷刃一把抓住,正是唐奇英。


    風曉急中換力,力道不但不能宣泄,反導致反噬,隻震得他手麻不已。


    他一把丟掉斷劍,暗道好險,以後切不可亂用此招。


    風曉抬頭一看,隻見周大力呆在原地,他不願周大力難堪,忙上前說道:“周大哥,你使隻使了一半力氣,我卻使了全力,你的刀斷了,我的劍也斷了,我們算是平手,就此作罷吧!”


    周大力此時已迴過神來,他雙手往身上摸去,上下摸遍,隻發現身上一點傷也沒有。


    他一把丟了斷刀,大步上前張開熊臂,將風曉一把抱了起來。


    風曉大驚,以為他惱羞成怒,要赤手相博。


    不料周大力一把將他高高拋起,哈哈大笑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小兄弟劍法非凡,我周大力甘拜下風。”


    風曉手忙腳亂地落迴地麵,略露狼狽之像,聽周大力說的光明磊落,也不由笑道:“周大哥神力驚人,小弟也十分佩服!”


    周大力迴身對唐奇英說道:“唐頭,這小兄弟功夫遠勝過我,我是甘拜下風,咱們這次又得一強助,這樣算來,人手算是差不多夠了吧!”


    唐奇英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好!人手已齊,大家準備準備,明日午時出發,就在這裏集合,請大家務必提前趕到!”


    他又問了風曉姓名,唐奇英又對周大力道:“風曉就編入周大力的乾組吧!”


    風曉交給唐奇英一千兩銀子,又與他約定明日上午前來,才告辭出來。


    王陽浦看得風曉武藝不凡,臨別時有些奉承說道:“風兄弟,我以後有機會也要西去行商,還請風兄弟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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