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周一,劉鬆風迎著黃浦江一大早就飄過來的汗臭味又開始了新一天。


    在上海,每一個人都知道最賺錢的生意就是房地產與鴉片。


    很多外來的冒險家都是靠著此兩項“生意”發了家,逐步開始參與其他的進出口的貿易,這也是一項暴利的生意。


    劉鬆風的老板威廉也是如此。


    威廉小的時候跟隨他的醫生父親來到上海,他並沒有子承父業當了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而是開了一家洋行。


    德順洋行,入鄉隨俗,中國人的同化能力也影響了這些外來者起了一個好兆頭的名字。


    表麵上德順洋行經營著藥品與其他洋貨的進口,實際在私底下也在進行著鴉片的販賣,他們用堅韌的防雨布遮著,裏麵混雜著柔軟的幹草,不遠千裏,跨越大洋來到中國,又換迴中國的植物油、雞蛋、樟腦、薄荷、茶葉等運往世界各地,賺取大量的差價。


    洋行裏麵的雇員膚色不一,什麽國家種族都有,英國人、美國人、哥薩克人、猶太人,最多的居然是印度人。


    劉鬆風是裏麵唯一的中國人,因為他懂英語,而且是較為純正的英語,遠不是那些投機商人一口的“洋涇浜”英語,自帶地理位置。


    高中畢業後劉鬆風就靠著較好的英語謀得了這份職業,錢多錢少先不說,工作確實還算體麵,每天也隻是與各大洋行的買辦進行下單、對賬,報關的單據這些千篇一律的工作,接觸的也是較為小宗的買賣,藥品這一塊是完全接觸不到的。


    威廉隻信任從本土來的人,藥品生意一直都是英國人在負責。


    從外灘轉到福州路就能見到德順洋行的大樓,三層鋼筋混凝土結構,一座仿英國文藝複興時代期的建築。全幢外牆采用花崗石壘砌,一二層花崗粗鑿。大門進口有石階,包銅的大門,門兩側有一對壁燈。


    其中一個壁燈下站著一個頭纏紅布,腳蹬皮靴,麵如黑炭的家夥,與工部局請的印度巡捕沒什麽兩樣。


    薩爾汗持著一把303步槍,精神抖擻站立著。他是威廉請的守衛,配槍也是在法租界與英租界備了案的。


    “給你。”劉鬆風遞了一包牛皮紙裝的包子,還冒著熱氣。


    薩爾汗伸出空閑的手取出一個咬了一口,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劉,美味!”


    他的英語有股咖喱味,跟他衣服第二個紐扣邊上殘留的黃色斑點一樣。


    “當然,下迴要吃我再給你帶。”劉鬆風打了招唿就進樓了。


    劉鬆風覺得有投資的必要,這家夥的老鄉大多數都在工部局,騎著高頭大馬整天在街上巡邏,兇神惡煞欺負小商小販,聽說還有一些已經爬到了管理層,這是一隻潛力股。


    劉鬆風的辦公桌在2樓,上樓梯一個大房間就是。桌上除了早上暹羅人助理送來的一些單據,擺放得整整齊齊,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這幾年劉鬆風的“癖好”也被這些外國人摸透了,知道他有一些小毛病,助理更是不敢隨意將東西扔在他的桌上。


    先泡杯茶,咖啡是怎麽也不會喝的。


    劉鬆風瞥了一眼這些單據就沒再理會,先是拿起一張報紙看了起來。


    密勒氏報,租界商人辦的報紙,他們什麽消息都敢刊登,也沒有人敢找他們的麻煩。


    頭版頭條正是周五發生在百樂門的慘案,王千帆把事兒辦成了。


    地上全是黑色的液體,頭上四道深入頭骨的縫隙,嘴角上還殘留著嘔吐或者腦袋裏飛出來的東西。


    有些記者就是喜歡近距離拍些噱頭十足的東西,估計還沒等巡捕與特高課的人到那兒,他們已經興衝衝拿起相機迴暗房衝洗去了。


    花豔紅在一旁柔弱樣子像極了一朵藍色的雛菊花,照片上可以看到她的長裙是後背鏤空的,任何男人看到估計都會發瘋的,要不了多久估計她也會衝擊“頭牌”的地位。


    “太沒有技術含量了。”劉鬆風有些鄙視王千帆的手法,將報紙原樣放迴,開始了工作。


    下班後劉鬆風本想去坐有軌電車,但在過街時看到了坐在街角等待攬客的李大牛,垂頭喪氣,怔怔地呆坐著。


    李大牛拉車是一家人的主要收入來源。


    李家一共是四口人。李大牛父親前幾年在碼頭當腳夫,傷了腰,如今半癱在床。李嬸跟劉鬆風母親一樣,接一些零散的針線活,幫大戶人家洗洗刷刷補貼家用。而,李二牛,則像是一個“拆白黨”。(上海俚語,泛指流氓、小混混、幫派份子)


    黃包車,是舊上海主要交通工具之一。當時有大小照會之分,大照會在華界及英法兩租界都可通行,小照會隻能通行於華界。這些拉車的人,家道貧困,置不起車子,於是一些流氓頭子就趁機出租車子,進行剝削,小照會每天車租6角銀元,大照會每天1個銀元。如果生意不好,每天拉不到足夠的錢付租,積欠3天,即被取消租車資格,甚至挨打。


    李大牛做夢都想擁有一輛自己的車子。這樣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也不會發愁今天的租車錢不能賺到。沒有了車租,也能賺到更多的錢。


    李大牛每天起早貪黑拉車,好不容易湊夠了買車與上牌照的錢,但被李二牛揮霍了一半。


    聽到有腳步聲過來,李大牛強作笑顏起身問道:“要坐車嗎,保證又快又穩。”


    看到是劉鬆風,李大牛憨厚的笑容裏又浮起一絲自卑感,“原來是鬆風啊,要坐車嗎,你平常不是都坐電車嗎。”


    “你那弟弟應該好好管教一下了。”


    李大牛頭一沉,有些喪氣地說道:“你都知道了?”


    “還差多少?”劉鬆風問道。


    李大牛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眼裏露出驚訝。


    “到底還差多少?”


    “100個大洋。”李大牛說了出來,仿佛身上卸下重重的秤砣。


    “明天這時候你在這裏等我,我借給你。不過不要給別人說,包括你自己家裏人和我母親,就說你跑馬場贏的。”劉鬆風叮囑道。


    雖然不明白劉鬆風的意思,但不妨礙李大牛激動的心情,他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好的,謝謝,太謝謝了,我一定還你。”


    “鬆風,上車,今天我收車了,順道拉你迴家。”


    晚上,劉母又被一陣吵鬧聲吵醒。


    “這李家咋迴事,大晚上又在打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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