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璟是二爺,她便是三爺。


    「是,三爺。」車夫很順從地改了口。


    一時,馬車從一棵大柳樹下經過,於寒舟便站起來,一手扶著車廂,一手去折柳枝。


    車夫駭了一跳,忙勒住了韁繩:「籲——」


    「三爺,您要折柳枝,提前和小的說。」車夫嚇得不行。


    於寒舟便安慰道:「別擔心,三爺是心裏有譜的人,做不到的事從來不逞強,別總是提心吊膽。」


    車夫的嘴角抽了抽。


    他能不提心吊膽嗎?她又不是真的三爺!


    這是大爺心尖尖上的人,萬一有個閃身,他們可擔當不起!


    「以後這樣的事還有許多。」於寒舟提前給他打招唿,「你總這麽一驚一乍的,我倒是沒什麽,隻怕你累著。」


    車夫:「……」


    沒管車夫怎麽想,於寒舟折了柳枝便坐好了,搖著柳枝,吹著風,望著開闊的天地,麵上一派閑適。


    她沒打算改變自己。既然出來玩,當然是怎麽自在怎麽來。下人們提心吊膽?習慣就好了。


    因她老不迴車廂裏,賀文璋等得不耐煩,也出來了。


    「大爺。」車夫忙道,往旁邊閃了閃,給他騰空。


    賀文璋看著他手裏的馬鞭,說道:「教我駕車。」


    車夫驚得瞪大了眼睛,手裏不自覺握緊了馬鞭。嘴巴張開又合上,幾次後才道:「大爺,這……」


    「教我駕車。」賀文璋重複一遍道。


    車夫沒法子,隻好教給他駕車的一些技巧。


    賀文璋沒一會兒就記住了,對車夫點了點下巴:「去後麵車上。」


    車夫:「……」


    車夫下去了。


    賀文璋坐在車夫的位置上,一手拿著馬鞭,偏頭看向身側,微微一笑:「想玩什麽?」


    於寒舟本來以為他學駕車是一時興起,此刻聽到這裏,忽然爬向他,湊近他問:「想玩什麽便能玩什麽嗎?」


    「嗯。」賀文璋點點頭。


    車夫坐她旁邊,不像那麽迴事。再說,她又是心軟的人,若是體貼車夫,少不得要拘束自己。


    賀文璋舍不得拘束她。


    於寒舟看向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明亮之極。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他。


    她趴跪在那裏,仰頭看著他,神情天真而鮮活。


    「要不要坐過來?」賀文璋便低聲問道。


    於寒舟點點頭,改為坐好,還往他那邊挪了挪。賀文璋沒等她挪,便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一下將她抱過來。


    兩人緊挨著坐著。


    賀文璋沒把手收迴去,仍舊圈在她腰間,兩人緊緊挨著,迎著風往前。


    前方是蜿蜒曲折的道路,風景開闊而美麗。看得久了,會覺得一成不變,但兩人卻是怎麽也看不夠。


    「把我的笛子拿來。」賀文璋忽然偏頭道。


    於寒舟便往車廂裏走,從包裹裏取出他的笛子,遞給他。


    賀文璋將馬鞭放一旁,一手接過笛子,一手仍舊攬了她,望著前方吹起了笛聲。


    笛聲悠揚。


    襯得這風光都更明媚了幾分。


    賀文璋此刻的心情便如這笛聲,清澈悠揚,無拘無束。


    他從沒有過這樣好的感受。每每覺得自己足夠幸福了,可是總會有更幸福的時刻。


    便如此刻。他不僅實現了遊曆的夢想,還有了深愛的妻子,而此刻愛妻與他作伴,一同外出遊曆。


    笛聲愈發清揚。


    行駛在後麵的馬車裏,下人們紛紛羨慕道:「大爺和大奶奶好生恩愛。」


    「是啊。」丫鬟們一齊點頭。


    她們每日在跟前伺候,比家丁們看得更真切,大爺和大奶奶簡直就是天賜一對,從沒紅過臉,從沒吵過嘴。


    「大奶奶嫁進來有兩年了吧?」一個小丫鬟說道。


    另一個答道:「是了,兩年整了。」


    「整整兩年,沒見過大爺和大奶奶紅臉。」小丫鬟感慨道。


    小蓮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她性子內斂,不愛說話,此時抱膝坐著,嘴角微微勾起。大奶奶是好人,合該過好日子。


    翠珠則是倚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並不摻和眾人的議論聲。她是管事丫鬟,如今在路上,便是總管事,眾人都得聽她調度和安排。因此,她不說話,眾人也不吵她,無形中對她有幾分敬重。


    而悠揚的笛聲落下又複起,吹了好幾支曲子,才漸漸歸於靜寂。


    三日後,一行人行駛進梁州地界,住在了玉湖邊上的一戶農家中。


    翠珠帶人前去打點,使了銀子,對方便將院落租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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