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閔是來給蔣方淮送大閘蟹跟刺身的。


    車子甫一開進別墅,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橫穿過道衝到車前。


    幸虧他反應靈敏,不然肯定攤上人命官司。


    韓閔非常確信自己是正常駕駛,所以不正常的是那個女人。


    “大姐,你找死也不挑人坑的嗎?年紀輕輕想不開是過得有多淒慘……”


    罵聲戛然而止,單手搭著車窗往外瞅的韓閔看見顧雅筠蒼白的臉,愣了愣,然後不懷好意笑了。


    他環顧周遭,想起程晏池也住這裏。


    那家夥就是盛微寧裙子邊轉悠的一條狼狗,聞著味兒糾纏她。


    顧雅筠這魂不守舍的狼狽情態,必然和他們脫不開關係。


    於是,韓閔樂嗬了,他得力的手下當年因為顧雅筠告黑狀被程晏池廢掉手,他一直都記著。


    “喲,原來是顧大首席,我當誰大白天找死不看路,差點還以為是碰瓷的神經病訛我。”


    韓閔罵人,半個髒字不帶,可就是能把顧雅筠氣得憋出內傷。


    顧雅筠跌坐在地,好半天沒起身,手心濡濕一片,她低頭,立即駭然失色!


    手掌破皮了,傷處混合著塵土,汗漬也浸得那一處發疼。


    過幾天就有演奏會!


    顧雅筠又痛又怕,搖晃著站起來,眼神陰鬱,盛微寧給她受的氣全一點不剩撒向韓閔,厲聲道:“你存心的嗎?你明明看見我還開那麽快,你故意撞死我?韓閔,我警告你,不要以為晏池現在跟我有誤會,你就能對我為非作歹!你如果敢傷害我,他第一個不放過你!”


    韓閔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從小到大,他最煩人家拿他和程晏池比,而且顧雅筠這語氣特別叫他不爽,不知情的聽了,沒準兒還誤會他因為垂涎顧雅筠不成才出損招引起她注意。


    “我看你他媽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夢女!”


    韓閔摸了把寸頭,狹長的眼尾挑著慍怒,氣勢粗獷,煙嗓毫不客氣地駁斥:“腦子有毛病眼睛總沒瞎?你要覺得我害你,不會自己查監控?不是老子埋汰你,一天到晚端著音樂家的架子擺出死屍臉,我每迴看了就倒胃口,懂得拉兩根破弦了不起?大街上要飯的還會拉二胡呢。”


    顧雅筠從沒被人當眾辱罵過,麵龐鐵青,怒極之下撲到車窗:“你說我什麽?下來!道歉!”


    韓閔動作更快,車身徑直擦著顧雅筠顫抖的嬌軀疾駛而過,似笑非笑:“怪不得程晏池看不上你,你比起盛微寧真的是哪兒都不夠勁兒,他礙於顧家的情麵護著你,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


    路虎不顧顧雅筠的追跑絕塵而去,難聞的尾氣噴了她一臉,鑽到鼻孔熏得心髒蒙上厚厚陰霾。


    手疼,可更不如被韓閔羞辱時的惱火,他居然拿那種不知廉恥的女人來踩她!


    “盛微寧!”


    顧雅筠盯著消失視野的路虎,咬牙切齒念出這個名字,流暢的側麵線條鋪滿了濃濃的怨恨。


    *


    韓閔大步走進蔣家的院子,下意識打量前後左右四個方位。


    程晏池那輛標誌性的幻影沒見著,估計開車出去了。


    他也不曉得程晏池住哪棟,隻是聽別人提過他與蔣方淮夫妻是鄰居。


    剛將泡沫箱搬下來,餘光忽而闖入一角純白的裙擺。


    緊跟著,細弱的女聲悄悄問:“看到我寶寶沒?”


    韓閔眼皮重重一跳,側首,麵前的女人估計不到三十歲,皮膚很白,及腰長發,雙眼失焦嚴重。


    他皺眉,端詳對方盡管憔悴依然難掩明秀的形貌,尋思好像在哪裏見過她,挺麵熟的。


    應歡大大咧咧笑:“還有阿寧,阿寧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


    韓閔眉峰挑得更高。


    “歡歡,你怎麽跑了出來?”應母三兩步到應歡身邊,疼惜地扶住她肩膀,轉而看向沉默的韓閔:“抱歉,我女兒給你添麻煩了。”


    韓閔搖頭,逡巡應歡幾秒,終於想起她是誰。


    早幾年紅極一時的大明星應歡,盛微寧的閨蜜。


    可兩年前就喪生車禍,怎麽又複活了?


    韓閔滿肚子疑問,又聽應歡委屈地嘟囔:“寶寶和阿寧都沒找見,阿寧說話不算話,沒陪著我。”


    應母勉強擠出笑容:“阿寧一會兒就來,寶寶……”


    不等應母編謊,應歡漆黑的眼珠轉動,倏然興高采烈地舉起懷中洋娃娃:“找到了,寶寶在這裏!”


    目睹這幕,一股涼氣猛地直竄韓閔脊背,他正色觀察應歡須臾,確定她精神不對勁。


    眼角掃到雙細跟高跟鞋,韓閔聽到輕柔的女聲自身後飄來:“睡醒了?我剛去給你買香草冰淇淋。”


    應歡喜笑顏開,開心地跑到盛微寧身畔:“阿寧,我好想你。”


    韓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懂盛微寧唱的哪一出。


    盛微寧朝韓閔隱晦地使眼色,拉住應歡往蔣家走:“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乖乖的,外麵很不安全,寶寶這時候還不能吹風,你以後別不聽話。”


    應歡捧著冰激淩吃,眉眼彎彎,心滿意足咧開嘴:“我聽話,你別丟下我們,寶寶也想你。”


    韓閔大步流星追上去,眼見應歡埋頭吃冰激淩,壓低嗓音:“她沒死?怎麽瘋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說話好聽點,什麽瘋了?隻是暫時受打擊心智迷失而已。”


    盛微寧瞥一眼應歡被應母哄著的情形,沉聲叮囑韓閔:“你務必守口如瓶,否則外麵不明真相的人肯定對她窮追猛打,過兩天,我就把她送醫院接受治療,你千萬管好自己的嘴。”


    韓閔不以為意點頭,湊得近,聞到盛微寧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目露探究地瞅著她放下遮擋鎖骨的卷發尤其是走姿,冷然一笑:“陪程晏池睡過了?大白天的不克製,早說程晏池人模狗樣。”


    “情到深處還分晝夜?”


    盛微寧漠然斜視韓閔:“什麽年代的人,你剛到西京也是出名的胡作非為。”


    韓閔一噎,對上盛微寧清冷的眸光,胸口沉悶無比,黑眸閃了閃:“難怪顧雅筠差點被我撞死,被你兩打擊得夠嗆。”


    盛微寧無動於衷,臉上細微的紋路變化都不曾有過,唇角翹起涼薄弧度:“她欠我一筆債,沒還清之前,死了我也得把她拉迴來。”


    韓閔默了默,忽道:“梁修凱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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