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撞見身軀交疊的男女,祁寒舟愣了愣,手還僵在門把,漠然道:“要我迴避嗎?”


    盛微寧泰然自若從程晏池身上爬起來,舔掉嘴邊的血漬:“用不著。”


    程晏池也坐起,信手攏住自己的襯衣領口,臉色清寂,淡淡然:“這會兒好像不適合共赴巫山。”


    盛微寧沒搭理他,目不斜視走到祁寒舟跟前,迫不及待問:“應歡的消息打聽了嗎?”


    祁寒舟垂落身側的指骨緊了緊,本就虛弱的麵色更白了,半晌沉默無言。


    這麽熱的天,他依然穿著厚外套,麵巾握手中被攥成一團,身姿枯槁猶如瀕死的白楊。


    盛微寧四肢泛冷,打了個冷噤,視線急促掠過,心一橫,徑自搶了他拿著的文件袋。


    文件袋很薄,盛微寧直接撕開封口,一張輕飄飄的a4紙掉出來貼地麵。


    她急喘,目光借著窗外漏進來的陽光投向地板,一顆心跳得幾乎要衝出胸腔。


    密密麻麻的幾行字,連照片都沒有。


    盛微寧定神,兀自撿起來一目十行掃視下去,神情越發難看:“我有很強烈的預感,是她。”


    祁明淵大概一年半前帶著一名神秘女子投靠利雅得當地的勢力,並且娶貴族公主為妻,女子叫雪莉,被祁明淵曾經送給富商後來不知所蹤……


    至於古鎮囚禁的女人,沒具體名字,每季度卻有醫生上門診治,她貌似和祁明淵沒任何關係,可祁明淵每個月會因為公務離開城區一段時日。


    程晏池漫不經心斂眸:“祁明淵是移花接木,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富商肯定會說雪莉死了或跑了。”


    盛微寧的眼睛緊盯著資料,恨不得從短短數百字摳出別的線索。


    “不能再拖下去,”盛微寧眸光灼灼直視一聲不吭的祁寒舟:“我們要救人。”


    問題是,怎麽救?


    報警行不通的,它的性質並非國際事件,而且他們沒證據。


    一旦有風吹草動,誰知道祁明淵會如何對待應歡?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程晏池和祁寒舟也沒對等的能耐抗衡祁明淵。


    麵對麵談判恐怕適得其反,這兩個男人都與祁明淵有仇。


    更關鍵的是,應歡如今的真實現況,無人知曉。


    *


    “所以我說他這些年究竟在幹嘛?一天到晚兒女情長,既然苦心孤詣為應妧複仇結果連祁明淵狡兔三窟都沒察覺,應歡真是倒黴,碰到祁明淵這種變態。”


    盛微寧在臥室焦灼地來迴走動,瞅眼院子裏抽煙的祁寒舟,月光剪出他孤寂的身形,她哼了哼,又氣又無奈:“給他一根煙的時間就能想出救應歡的辦法?”


    聽著盛微寧焦慮的吐槽,程晏池有條不紊擺好餐具:“嚐嚐這裏的沙威瑪,你還沒吃過。”


    眼見盛微寧無動於衷,眉心蹙得堆起褶皺,程晏池主動把她牽引到桌邊:“咖喱你愛吃,雞肉飯也不錯,沙拉特別新鮮,先吃飽,然後我們再集思廣益,”


    盛微寧撩起睫毛,盯著男人波瀾不驚的側顏:“你無論發生什麽事都這麽冷靜?”


    程晏池失笑:“我營裏待過,還幫舅舅處理過見不得人的生意,有些時候不冷靜不行。”


    盛微寧斜眼睨著他,把白天的問題拋迴去:“假如有一天我出事,你也這樣嗎?”


    程晏池不假思索:“我隻會比現在更冷靜。”


    這答案,意味深長,似乎還暗指了其他含義。


    不知為何,盛微寧突然想到他曾經為自己擋槍的情形以及那句斬釘截鐵的在一起。


    有的人,越冷靜越無情,有的人,越冷靜越念情。


    盛微寧收斂思緒吃飯,程晏池吃完去浴室衝澡。


    沙漠騎駱駝走了個把小時,盛微寧渾身汗津津的也想洗澡,可她憂心應歡,幹脆打開電腦上網查祁明淵的動向,地方太偏遠,信號太弱,很多內容加載得斷斷續續。


    盛微寧盡量心平氣和等待,巨細無遺地查閱,


    隨著光景流逝,她浸潤螢藍光線的臉龐逐漸綻放別樣神采。


    *


    程晏池邁出浴室,卻見到剛才還急得猴子跳圈的女人若有所思喝酸奶。


    他心念一轉,下意識望向桌上開著的電腦,眉峰動了動:“你又想出什麽鬼點子?”


    盛微寧高深莫測笑笑,附身窗口叫祁寒舟進臥室。


    等祁寒舟進門,盛微寧嫌棄地瞥眼他:“三盒煙也沒能給你提供靈感,學人裝什麽憂鬱?”


    “你想出辦法了?”祁寒舟素來就曉得盛微寧心思縝密且城府極深。


    他而今對盛微寧不再抱有偏見,即便當年誤以為應歡母子被盛微寧拖累身死,他遷怒的同時反而很佩服她的謀略,應歡倘若有她一半的殺伐決斷,也不至於……


    “我期待你能想出真正好用的法子,你說的對,迫在眉睫,我們沒多少工夫能耽誤。”


    盛微寧挑眉,看了沉默不語的程晏池一眼,漫步靠近電腦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異域風情,帶著四五歲的小男孩和女嬰出遊,出行的排場隆重。


    “她叫阿依莎,你們都認識她,貴族最受寵的公主,雖然是二婚嫁給祁明淵,看得出很愛他。”


    程晏池懶懶散散靠著牆壁,深眸直射盛微寧:“你要利用她?”


    “強龍不壓地頭蛇,可還有句話,一山更比一山高。”盛微寧思路清晰地陳述觀點:“阿依莎的私人生活媒體披露不多,但有人挖出她最近跳肚皮舞恢複身材,肚皮舞……”


    她歪頭,吹了吹額邊碎發,顧盼神飛:“我的強項。”


    祁寒舟聞言陷入沉思。


    程晏池曼聲嗤笑,語調溫漠:“我不答應。”


    盛微寧正色:“我要去。”


    程晏池眉宇間泛起悠長的寒意,冷笑,淩寒眼神猶如浸過寒潭的刀刃削向盛微寧。


    “阿依莎什麽人?是你能隨便接近的?祁明淵是她丈夫,她憑什麽幫你?你找她就等於把自己的行蹤暴露給祁明淵,出事誰保護你?你認為祁明淵能愛屋及烏?你明白我們花多大精力才好不容易掩人耳目來這裏?你的想法一旦失敗,不僅這麽久的籌劃功虧一簣,甚至很可能弄巧成拙。”


    盛微寧還從未聽程晏池說過此類長篇大論,她懂他的心情,但是暖融融的感動後,始終固執己見:“我要去救應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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