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周五,盛微寧剛下班便接到程晏池電話。


    “查爾斯一家昨晚的飛機抵達西京,我們晚上七點攢局,你忙完了?”


    盛微寧隨手整理文件,柔荑扣住鼠標輕輕拖動文檔:“我有說要陪你?”


    “可你也沒拒絕,”不等盛微寧搭腔,程晏池氣定神閑補充:“我的車停在外交大樓附近的水果店門口,你自己過來還是我接你?”


    盛微寧冷笑:“我如果不去,你是不是就先斬後奏開車直接找我?”


    程晏池扶著方向盤穩穩停車,迴頭掃了眼不遠處氣勢凜然莊嚴的建築,瞳眸斂住幽幽光澤,腔調慵懶,一如既往透著漫不經意卻又令人信服。


    “別把話說那麽難聽,我的車假若出現你那裏,對你的職業生涯會不會有點麻煩?雖然大家現在都傳播我們破鏡重圓的消息,我是無所謂,但我得考慮你,被同事問東問西,你還有心情專心工作嗎?”


    盛微寧手指一頓,啞然失語,然而不得不承認,程晏池沒誇大其詞。


    不提程晏池的身份,光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車就足夠引致許多閑言碎語。


    盛微寧自認真才實學,素來不在乎流言蜚語,可她很怕麻煩。


    程晏池繼續溫聲蠱惑盛微寧,磁性的聲線透過電流愈加撩人:“對了,明天周末,帶盛悅出去玩一玩?盛悅當初希望我能給她做姐夫,你們姐妹情深,你舍得讓她失望?反正我是不忍心小姨子敗興的。”


    盛微寧的胸口倏然一堵,惡狠狠接腔:“去死吧,你別得寸進尺。”


    掛斷電話,盛微寧將手機隨意丟向辦公桌,滿臉慍怒。


    見狀,旁邊的馮珊珊腳尖抵住桌腳使力,轉椅立刻滑到盛微寧身邊,她八卦地湊近:“程總裁約你?”


    “難怪一直不接受那些追求者,原來我們的冰山美人心有所屬。”


    馮珊珊仰麵,激動地做出捧心狀:“萬裏迢迢追愛的霸總,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桃花運?臻品級別的鑽石王老五誒,太叫人羨慕了!”


    盛微寧瞥眼馮珊珊,忽然抬腳踢在轉輪,轉椅又把馮珊珊送迴原處。


    馮珊珊不滿側首,卻見盛微寧關掉電腦,起身拿了包越過自己身側。


    “你平時還是少吧,我怕你得妄想症。”


    *


    程晏池垂眸掃了一眼腕表,距離那通電話結束已經過去一刻鍾。


    外交大樓工作一般都是朝九晚五,不過因為工作性質特殊,偶爾也有例外。


    所以他並不著急,而且盛微寧肯定會赴約。


    他篤信。


    又等了五分鍾左右,依然沒人敲車窗。


    程晏池挑開煙盒抽出一根煙,剛送到唇邊,後視鏡便出現一抹窈窕的影子漸行漸近,他輕笑,把煙從唇上取下來,主動打開副駕車門。


    那晚程晏池叮囑盛微寧打扮漂亮點,盛微寧顯然沒放心上。


    當然這也不能怪盛微寧,飯局時間是臨時決定。


    程晏池單手搭著椅背,打量一言不發彎身坐進來的女人。


    盛微寧穿了時尚款的修身小西裝,沒係扣,內搭白雪紡衫,細細的黑飄帶,下身同色鉛筆褲,七公分高跟鞋。


    從頭到腳一絲不苟,最簡單的黑白配顯得她優雅時尚,英氣而婉約。


    目光遊移須臾,程晏池想起鏡海的那段難忘時光,看著她散漫攏了攏卷發的模樣,似笑非笑:“我怎麽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奇怪。”


    男女之間的年齡差所帶來的變化會隨著時間推移漸漸顯露。


    程晏池比盛微寧大五歲半,性格與閱曆本來就成熟些,之前沒察覺,如今仔細品味兩人的相處模式,對她上心後,確實有幾分長輩風範。


    盛微寧斜睨程晏池,餘光掠到儀表盤放著的元氣森林,直接拿手裏擰開瓶蓋,語聲含笑:“我正當韶華,你卻已經即將步入中年,自卑嗎?”


    “自卑不存在的,隻一點,”程晏池的手指輕緩敲擊兩下方向盤,不怒反笑,順著她的話接茬:“即將步入中年的我,想結婚了。”


    盛微寧目不斜視置若罔聞,彌散口腔的青檸味充斥著淡淡的甜意。


    眼尾虛影倏地一晃,緊跟著,元氣森林被男人抽走。


    程晏池麵色自如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炸裂味蕾,他喉結慢慢起伏,又把飲料還給盛微寧,眉宇間風流蘊藉:“挺好喝的。”


    盛微寧被這別有深意的話以及他輕浮舉止纏得猝不及防心髒緊縮,清涼瓶身貼合手掌,蔓延出不同尋常的滾燙延伸臉龐。


    相顧無言,車廂的氛圍亦微妙質變。


    良久,她率先挪開視線,看向窗外拖成流線的風景,低聲嘟囔:“變態。”


    程晏池戲謔的嗓音平鋪直敘:“我看見你就不正常,治不好了。”


    盛微寧平息複雜的心緒玩遊戲,懶得再搭理老不正經的臭流氓。


    *


    見麵地點約四合院開的飯店。


    利雅得所屬的國家窮得隻剩下錢,據說是全球最富有的。


    盛微寧從未真正接觸過那地方的人,的確頗為好奇。


    程晏池取笑:“溝通說英語即可,再者他們沒你想的那麽珠光寶氣。”


    盛微寧不知記起什麽,美麗麵孔被橘紅的燈籠光影籠罩,垂落的流蘇搖曳臉頰一側,眼底流光溢彩,悄聲嘀咕:“一夫一妻?”


    程晏池望著她春波瀲灩的眸,摸了摸她腦袋,忍俊不禁:“嗯。”


    盛微寧曾故意刁難程晏池,淩雲壯誌聲稱自己要去那個國度結婚。


    結果程晏池告訴她那裏一夫多妻,兆頭相當不吉利。


    查爾斯夫妻帶著一兒一女,他妻子名字很特別,叫夏洛特。


    雖然程晏池介紹盛微寧沒明言是未婚妻,可盛微寧的地位不言自明,夏洛特對她挺熱情,送了些當地精美的金飾。


    程晏池在和查爾斯談生意,夏洛特就帶著兒女陪盛微寧聊天。


    中途,夏洛特不滿一歲的幼子忽地哭鬧不休,她朝盛微寧柔聲致歉,兩個女人的話題暫時中斷,夏洛特的長女索菲亞也開始抱起弟弟哄。


    盛微寧正巧要去洗手間,她將蘆薈汁放桌上準備站起來。


    恰此時,一陣稚嫩的童謠飄進耳朵,忽遠忽近,悠悠蕩蕩。


    盛微寧如遭雷擊,渾身血液恍若被數九寒天的雪冰封。


    玻璃杯碎裂的聲音突兀響起,撕破滿室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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