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垂眸戴袖扣,餘光恰好捕捉到盛微寧眼中稍縱即逝的落寞,劍眉微挑,抬步走到床邊打量她:“嘴巴撅得能掛油壺了。”


    “奇怪,你幾時會因為收不到我的禮物悶悶不樂?”


    程晏池不由分說勾起她下頜,沒戴眼鏡的雙眼極其幽邃銳利:“轉性了?”


    盛微寧心坎兒一凜,神情微滯,作勢咬口他手指,索性抱著枕頭翻了個身,白嫩的大長腿一晃一晃,托腮看著沐浴日光的男人:“明天七夕節。”


    “程晏池,你自己說吧,情人節你放我鴿子,七夕節你又沒準備禮物。”


    盛微寧秀氣的煙眉攏著,粉唇微微抿起,眼底光亮明燦,義正言辭控訴程晏池:“好意思自稱是我男朋友?情侶都是要過節的。”


    程晏池覺得盛微寧如今挺作,和其他熱戀中的女性沒兩樣,喜歡斤斤計較,但也十分可愛。


    他其實蠻希望盛微寧能像個普通的墜落愛河的女人。


    情人節失約,程晏池確實愧對盛微寧。


    即便盛微寧彼時表現得毫不在乎,他卻看到了她那一晚苦等的孤單情形。


    胸腔猝不及防流淌過熱流,程晏池坐到盛微寧身畔,手心摸了摸她臉頰:“別鬧,我會催他們盡快做好。”


    盛微寧興致勃勃撐著下巴問程晏池:“是什麽?”


    “想知道?”


    程晏池微微俯身湊近盛微寧,深如墨染的瞳眸映著陽光漂亮得猶如琥珀,笑睨她,長指忽然攬住她後頸在唿吸相聞中送到自己眼前。


    盛微寧羽睫翕動,感受著傾覆而下的溫熱氣息,本能閉了眼,卻聽男人磁性尾音好整以暇繚繞過耳線:“偏不告訴你。”


    薄唇掠過臉頰激起戰栗,緊跟著,那隻手鬆開,程晏池施施然起身。


    意識到自己被耍,盛微寧臉色漲紅,隨手扔枕頭過去。


    程晏池從容不迫避讓,又把枕頭丟床上:“肚子餓,你做飯給我吃。”


    “不是挺能的嘛?”盛微寧傲嬌地哼笑,彎著眸,冷冷斜他一眼:“自己做。”


    程晏池挺拔身形頓住,轉過身看向盛微寧,眼尾倏然蕩開紋路,點點頭,一邊解衣扣一邊朝床走,清涼的嗓音含著深意:“這可是你說的。”


    盛微寧一震,見勢不妙,連忙掀開被子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躲進衛生間。


    聽著裏頭傳來手忙腳亂的洗漱聲,程晏池並未馬上離開,靜立炎夏明媚的光暈,唇邊泛起悠長笑意。


    *


    盛微寧屈服程晏池的淫威,做了香噴噴的荷包蛋燜麵。


    淋上一圈香辣醬汁,堆著澆頭的麵條色香味俱全,滿滿大碗。


    盛微寧壕氣地將筷子遞給程晏池“快吃,夥食費不用你給。”


    程晏池接過筷子,沒吃,涼涼瞥了眼誘人的燜麵:“上刑場的斷頭飯?”


    “這碗麵給我一種餘生再也吃不到的感想,盛微寧,你玩什麽花樣?”


    淩晨對他熱情得過分,盡管他甘之如飴,可太詭異了。


    假若前陣子如此,就算他故意讓她懷孕也不難。


    心念電轉,程晏池抬眼審視盛微寧,像鋒銳刃口一寸寸劃破她皮膚。


    程晏池冷冽的氣場素來強勢,很少有人扛得住他淩寒威勢。


    動了真情便是這點最不好,臨別在即,情感與理智很難同頻。


    盛微寧屏息,促狹的臉色一僵,眸光飄了飄又迅速斂去散光,隨即自己拿起小碗分麵吃:“麻煩,是你說餓,而且事先要求我等你過來做好吃的,你若無福消受,我幫你解決,用不著挑三揀四。”


    正說著,盛悅從臥室出來。


    程晏池的視線筆直落在盛悅臉上,淡笑:“盛悅的精神不大好。”


    盛悅冷不丁看見程晏池,驚了驚,唿吸不通暢,同樣心底發虛。


    然而盛微寧是她最親愛的姐姐。


    盛微寧要做的事,她竭盡全力都不能搞砸,因而強逼著自己鎮定:“晏池哥哥,你迴來了?”


    程晏池無言,繼續盯著盛悅,輪廓清漠,光影變幻的眸底散發幽幽寒意,眼角不著痕跡流連過玄關木櫃,護工的兩雙鞋還在。


    盛悅全身血液被凍僵一瞬,忍著沒求助盛微寧。


    “晏池哥哥迴來得剛好,明天是七夕,不用姐姐照顧我,你們去玩吧。”


    盛悅若無其事靠近餐桌,定眸盛微寧做的蛋餃,鹿眼亮晶晶:“昨晚陪姐姐下跳棋睡得太晚,姐姐輸我好多盤,這是我變更聰明的獎勵?”


    盛微寧被吊在懸崖的心髒似乎立時找到支撐點,攥緊筷子,笑容如故,沒欲蓋彌彰看程晏池,從善如流接茬:“話嘮,你再不吃就走味了。”


    姐妹倆你來我往配合得默契。


    程晏池冷眼旁觀,不動聲色翻篇兒,麵上一派溫和,但心裏終究起了疑。


    “明晚叫盛悅一起出去玩。”他優雅用餐,神態淡然地提議。


    盛微寧欣然接受:“看看盛悅想去哪裏打卡。”


    說著轉向不知所措的盛悅,麵部細微的變化飽含愉悅:“你晏池哥哥最近沒怎麽陪我,他多的是錢,用不著省,七夕也能親人一起慶祝。”


    盛悅意會,隻能靦腆一笑。


    程晏池不再多言,望著跟自己同吃燜麵的盛微寧,五官逐漸消散寒戾。


    盛悅適時用公筷分別夾了蛋餃放他們碗裏:“可好吃了。”


    吃過早飯,盛微寧照舊將程晏池送到轎廂,調笑幾句緩步迴家門。


    目送翩翩倩影消失,程晏池推了推鏡框,反光的鏡片襯得瞳孔一片冰涼。


    他掏出手機按下號碼,接通後,淡聲吩咐:“查查盛微寧這半個月行蹤。”


    說不清多疑抑或感應,他難得不安,大概也是對她撒謊的關係。


    不能放盛微寧走,他已經決定把她永遠留身邊。


    盛微寧海洋藍的裙擺搖曳,看不出任何異樣進了門。


    門落鎖,渾身力量陡然卸去,她心有餘悸靠著門板長舒一口氣,程晏池真是太不容易糊弄。


    盛悅迴憶程晏池寒潭般的眼神便發怵:“晏池哥哥是不是懷疑我們了?”


    盛微寧輕捏眉骨:“這都怪我露馬腳,沒關係,我們見機行事。”


    她原本想去北梔灣祭奠應歡,眼下是不行了。


    “姐姐,你真的不想和晏池哥哥在一起?”


    盛微寧沉默一會兒:“天意。”


    在她的確有些動搖的時候,應歡的慘死將她拉迴殘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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