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盛微寧抬起的腳步又放下來,迴眸一笑,足夠的囂張又無謂。


    “就算他情人節把你給睡了,又如何呢?何況還是一張無中生有的照片。”


    燈光傾灑,盛微寧腳尖踢踢欄幹,眸波迷離,溫山軟水的眉眼蘊藉著半真半假的揶揄:“我可不像顧女神眼裏容不得沙子,想要又假惺惺玩矜持,背後專門折騰兩麵三刀的套數,他現在貼著我的標簽,你最好愛惜羽毛。”


    饒是顧雅筠自詡握著盛微寧的把柄有恃無恐,此刻也被她氣定神閑的挑釁激怒,冷意森森地笑了笑:“你是以正宮的身份教訓我?”


    盛微寧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掠過額前碎發,眉宇之間的妖嬈瀟灑令顧雅筠看了都有些自慚形穢甚至恍惚,她轉眸,漫不經心看著顧雅筠。


    “我是不是正宮,你剛才沒瞧出來?”


    “你總喜歡展露自己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之所以說‘莫名其妙’,那是因為你常常把程晏池當做炫耀的資本,可你再如何炫耀,也跟愛情沒關係,他始終是睡在我床上的男人,無論我們將來怎樣,但現如今他是我的。”


    盛微寧斜揚的眼尾透著若有似無的鋒利,神色漠離,偏生依舊笑語嫣然:“比起三年前,顧小姐的變化確實很大,尤其愛管閑事,這樣容易老的快。”


    意味深長拋下這句話,盛微寧步態優美走遠了。


    顧雅筠麵色陰鬱,定定站在遠處,她眯眸盯著盛微寧婀娜的身影,迴想她方才的字字句句,胸口被塞進一把熊熊燃燒的火。


    “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幽冷的女聲飄著笑迴蕩寂靜走廊。


    *


    盛微寧離開祁家之前被祁寒舟攔下。


    祁寒舟的外貌特點不同於程晏池,輪廓不如他那麽立體,顯得過分俊秀。


    多年位高權重,身上的凜然氣勢衝淡了容貌的溫俊。


    “應歡留你那兒的遺物,我想拿迴來。”


    應歡生命走向終點前的那段時間,都是在利茲的公寓度過的。


    遺物無非就是衣飾還有一些化妝品以及樂譜。


    盛微寧臉色淡漠無痕,眼皮都沒抬,心想的卻是應歡的那條哨子項鏈。


    葬禮結束,應歡會在鏡海立墓,這是應家父母堅持己見的事。


    來吊唁的人紛紛離開,台階邊全攢動清一色的黑,顯得肅穆而壓抑。


    眼瞅著盛微寧默不作聲,祁寒舟又不肯讓路,管家輕聲相勸:“盛小姐,您是我們少夫人最好的朋友,應該知道她對少爺的感情,事已至此,誰都不希望看到今天這樣悲慘的局麵,請您答應少爺吧,讓他能睹物思人。”


    盛微寧無動於衷撫過胸前的白花,漠然啟唇:“遺物我會轉交給伯父伯母。”


    “我相信這也是應歡的遺願,在她人生即將劃上句點的那陣子,父母是她最大的牽掛,至於別的,浮雲而已。”


    祁寒舟紋絲不動,依然擋著盛微寧,一雙眼睛黑如墨海,濃霧彌漫其中,聲線冰涼沙啞:“我要她的遺物。”


    盛微寧嗤之以鼻:“人都死了,遺物真有那麽重要的意義?”


    祁寒舟的身形同樣高大,遮蔽了盛微寧一部分視線,她百無聊賴錯眸,驀然,目光閃了閃,煙眉攏起褶皺,隨後,麵上乍現撥雲見日的神采。


    從她置身的角度看去,似乎捕捉到顧雅筠若有所思望著林清栩出神,斜側的林清栩接收到她的打量,狀若無意地掃向盛微寧,顧雅筠亦然。


    祁寒舟在前方擋著,他們視線的短促交匯很隱蔽。


    這兩個人……


    盛微寧啞然失笑,冰涼的暗湧沒出心潮,流淌向深不見底的眸。


    算計無處不在,本就是環境決定性格,她適應能力強無所謂,隻不過被還算信任的人出賣,感覺不能同日而語。


    祁寒舟麵龐被玻璃劃破的皮肉傷已然愈合,盯著神情寡淡的女人,薄唇抿著,一板一眼再次陳述道:“有沒有意義是對我而言,和你沒多大關係。”


    盛微寧挺不耐應付事後諸葛的祁寒舟,反唇相譏:“一個應妧不夠,祁少準備把應歡加上去?你為應妧建普羅旺斯莊園,應歡又拿什麽紀念?”


    “盛微寧!”


    祁寒舟微微提高音調,眼底的怒意凝聚成雪風撲向盛微寧:“我沒跟你打商量,應歡的遺物我必須要迴來,你別以為程晏池給你撐腰就百無禁忌。”


    盛微寧翹起唇,不屑於多言,嘲諷地瞥眼祁寒舟,徑自繞過他轉身離開。


    祁寒舟驟然眼眸一沉,不假思索去攔盛微寧。


    盛微寧惱怒甩開祁寒舟:“大庭廣眾,麻煩注意點影響,不說我是程晏池的女人,你是貨真價實的鰥夫,我可不想被八卦惡心。”


    “盛小姐,少爺後悔了,他原先沒想清楚……”


    “作為男人連心中所愛是誰都想不明白,活著幹嘛?”


    盛微寧疾言厲色打斷管家:“為了死人連自己的妻兒都不顧,當下倒是來裝癡漢,優柔寡斷,拿不起放不下,看了就倒胃口。”


    林清栩本來想湊到盛微寧身畔聊幾句,見此情景便暫時打消念頭。


    顧雅筠一直留神盛微寧的動靜,等她和別人寒暄完,盛微寧早走人了。


    她抿抿唇,有些懊惱地轉向林清栩,後者對她無聲的質問視而不見。


    *


    “悅悅,你在想什麽?”


    機艙內,盛微寧狐疑地打量魂不守舍的盛悅:“從早上起就發呆。”


    盛悅立刻一驚,迎視著盛微寧清澈睿智的眸光,搖了搖頭。


    程晏池給盛微寧安排的女保鏢就坐旁邊,盛悅偷覷一眼,滿腹心事無處可訴,絞著手指勉強笑道:“有點累。”


    盛微寧靜靜地審視她片刻,話鋒一轉:“昨晚去哪兒了?”


    盛悅莫名不敢抬頭,眼睫遮擋異色氤氳的瞳孔,舔舔唇小聲說:“應歡姐送我的發夾忘在露台,我去找迴來。”


    盛微寧隨手拿了份報紙翻閱,淡聲告誡:“丟三落四,你這性格要改改。”


    盛悅做出虛心受教的樣子,想到昨晚所見,強自壓下沸騰的情緒。


    那天之後,盛微寧發現盛悅變了,她時常欲言又止,精神也不太集中。


    盛微寧旁敲側擊過,盛悅卻罕見的滴水不漏。


    直至程晏池迴利茲的前一個星期,盛微寧無意間看到盛悅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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