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個月拿學位證,七月真能順利迴國?”


    倫敦的咖啡館內,戴墨鏡的應歡剛一落座就蹙眉關心起盛微寧的近況。


    兩個人個把多月沒見麵,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慨。


    “下星期,我就會著手準備迴國的手續,盛悅那邊麻煩點。”


    留學再迴國,一應證件與這裏的資產都必須處理妥當。


    盛微寧正色打量應歡,發現她氣色不太好,視線掠過脖子邊遮瑕膏沒能粉飾的痕跡,煙眉輕輕攏起:“你還好嗎?祁寒舟總算把你放出來了,我這段日子特別擔心你,外頭鬧得沸沸揚揚。”


    祁寒舟禁足應歡長達三個月,雖然沒完全切斷她與外界的聯絡,可這麽對待人,的確非常不厚道。


    適逢盛微寧那陣子也和程晏池鬧不愉快,為了應歡不得不暫時收斂自己脾氣,費盡唇舌央求他帶她見應歡。


    程晏池跟祁寒舟的關係比起兄弟,更多的偏向利益共享,而且男人之間的情誼與女人的閨蜜情有很大的區別,他們更客觀,也更容易旁觀。


    就那次,程晏池不曉得從盛微寧身上討得多少好處。


    應歡的事業如今陷入停擺狀態,品牌商務也受到一定影響。


    昔日,不計其數的貴婦名媛以佩戴應歡同款設計的珠寶為炫耀資本,現在卻唾罵連連,盡管栽贓應歡的女演員露麵認罪,可仍舊餘波未平。


    事情的古怪顯而易見,怎麽偏偏應歡被算計,祁家人就現身了?


    奈何大眾需要的隻是獵奇另類話題,簡而言之,為黑而黑。


    牆倒眾人推。


    應歡以前的星途順風順水,擋了不少人的路。


    “我還能怎麽樣?”


    應歡聳聳肩,摘了墨鏡,眼下青黑,她語帶自嘲:“他一如既往家外有家,我一如既往傷心欲絕順便不厭其煩擬定離婚協議。”


    “真是世紀大渣男,他自己養著情人,卻不允許阿晉跟我,我隻能讓阿晉負責別墅的安保總體係,你說祁寒舟是不是真有點喜歡我?”


    盛微寧默不作聲,猶豫一會兒,看向麵露嘲諷的應歡:“大概吧,不過……”


    “不過始終放不下應妧,留戀新歡的同時不忘緬懷舊愛。”


    應歡輕描淡寫地補充,她苦笑著撐起額角,明暖的金色光線映照眸底。


    本該生機盎然,盛微寧看到的卻是一潭頹敗死水。


    “準確地說,他真正介懷的是我間接害死應妧。”


    “以前他厭憎我,我沒這麽痛苦,現在他好像有些在乎我,我反而比曾經更難過甚至想離婚解脫,是我貪得無厭又或者不知好歹?”


    盛微寧心裏五味雜陳,她自己尚且一團亂麻毫無頭緒,麵對應歡絕望無助的低語更感揪然,隻能握住應歡的手溫聲安慰:“你還有我,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全支持你。”


    應歡笑容清苦,撩起眼簾端詳盛微寧。


    女人被日光縈繞,穿著奶白真絲襯衣同黑色高腰闊腿褲,婉約柔和又不失沉穩自信的氣場,她比自己還小一歲,腦子卻比心精明多了。


    “我被禁足的時候,你為什麽生程晏池的氣?”


    盛微寧眉尖挑了挑隨即沉鬱壓平,她當時沒多言,畢竟應歡自身難保,眼下就當是聊天將事情簡短說了一遍。


    “他故意算計你懷孕?太缺德了!”


    應歡簡直不敢相信程晏池陰黑到這份兒上。


    圈子內,常聽說哪家太太企圖綁住男人,因此玩花樣生孩子,他倒好,身份顛倒了。


    可那是程晏池。


    他義正言辭要求盛微寧用自己替父母還債,當然也能理直氣壯策劃如何使盛微寧神不知鬼不覺給他生孩子。


    應歡疑慮深深,很快就明白程晏池的用意:“他想用寶寶綁住你?”


    盛微寧慢條斯理喝口卡布奇諾,往日喜歡的味道此刻顯得寡淡。


    “盡管他解釋自己一時失控疏忽大意,但他從未犯過那樣的錯誤。”


    她微微勾唇,心頭同樣翻滾震撼,精致眉眼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凝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更側重自己的判斷。”


    所以盛微寧後來很少同意陪他過夜,偶爾的幾次十分謹慎。


    即便程晏池硬來,可雷打不動的反抗也挺敗興致。


    “如果是普通情況,生孩子能堵住顧家逼婚,還能緩和梁修凱的壓力。”


    盛微寧想到這幾個月的點點滴滴,心底不安,頓了頓,眉骨掠過濃重擔憂:“他壓根兒沒提過允許我迴國的事,我不曉得屆時該怎麽辦。”


    程晏池連大使館的人都交情匪淺,資本的力量龐大到使她如以卵擊石。


    梁家遲遲不上門,顧家貌似也沒施壓了。


    應歡忽然很同情盛微寧,總不能把兒女情長上升到另一個層麵。


    “你索性留他身邊好了,除非你能迴國,否則很難甩掉他。”


    盛微寧恍惚片刻,幽深眼波掬著光亮,笑顏涼薄諷刺:“我不會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他對我再好,也改變不了我們的血仇。”


    更何況,走出驚世駭俗的一步,彼此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其他的事,她能輸的起。


    唯獨他們的感情,她不願意拿來做賭。


    *


    盛微寧最近很忙,明天上午就迴利茲,抽空來倫敦,主要目的是探望應歡,其次是程晏池要帶她參加重要客戶的家庭聚會。


    七月迴國,她打算把七成新的車折舊賣掉換筆錢,還得注銷銀行賬號。


    這些都沒刻意瞞著程晏池,他表現得非常平靜,可盛微寧隻感覺詭異。


    烏雲隱匿萬丈晴光後,一切徒有其表的安寧預兆著暴風雨即將來臨。


    瀕臨界限的躁動正蓄勢待發,早晚都會有摘下麵具對壘的那一天。


    漫步走了十多米,程晏池的慕尚赫然入目。


    “我這雙腳真是金貴,勞煩程總裁百忙之中還跑這一趟。”


    盛微寧笑意盈盈坐進副駕,傾身環住程晏池脖頸親了親他嘴角。


    程晏池清俊的五官柔化瞬息:“先去挑禮服裙再見湯姆。”


    盛微寧笑得千嬌百媚:“我這麽美還打扮,萬一被人搶走怎麽辦?”


    程晏池唇弧輕挑,忽而扣住她下頜吻得更深,語氣狂狷:“誰敢?”


    車子穩穩停在高定禮服店門口,程晏池大步繞過車頭牽盛微寧下車。


    對麵的五星級酒店,窗邊突然出現一張女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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