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霓虹輝映成流動的光帶圍繞這座頗具浪漫情懷的城市。


    前麵的車列路線略微偏斜,視野還算開闊。


    盛微寧視線淡淡一掃,隔著四台車的距離認出程晏池。


    男人坐主駕,慣常的單手把控方向盤,左手則閑適搭在車窗。


    那隻全球限量版的百達翡麗藍寶石腕表折射奪目的光芒驚豔黃昏。


    街邊五彩繽紛的光影錯落,勞斯萊斯黃底黑字的定製牌照若隱若現。


    y國愛特立獨行,要求駕駛員右舵,因此她隻能看見一道清寂側影。


    可人天生便這麽奇怪,熟悉到骨子裏後,憑借大致的輪廓就能認出來。


    周遭浮光掠影,一排排路燈橫打著車身泛出冷暖漸變的顏色。


    現在還不到五點整,程晏池上午聲稱自己要連續開會到九點半……


    盛微寧清透的眼眸被彩光覆蓋又吞噬,忽然抬頭看向不遠處富麗堂皇的日不落酒店。


    想去展館就得途徑酒店。


    念頭剛劃過心田,她眼尾無聲斜斜瞟過。


    程晏池的車果然往日不落的方向勻速開過去了。


    見狀,盛微寧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忽而放開,在半空抓一圈,爾後慢條斯理重新扶住。


    這個過程加起來也就不到四秒鍾,但盛微寧腦中已經千頭萬緒。


    想和程先生過情人節的女人實在多如過江之鯽。


    不止擁有正牌女友身份的她,還有那位據傳前半個月還在倫敦工作今晚又空降利茲的顧女神。


    盛微寧覺得挺疑惑的,自己完全沒有那種懷疑男朋友和前女友舊情複燃的惱怒抑或是抓奸現場的歇斯底裏甚而怨恨的情緒。


    更別提憤怒的給程晏池打電話查崗。


    置身此情此景,她真懷疑程晏池找了假的女朋友。


    “你笑什麽?看到有趣的東西嗎?”


    耳畔,林清栩環顧四麵,溫和的詢問悠悠響起。


    盛微寧勾唇,徐徐趨向暗淡的天色沉澱眼底蕩漾霧氣,從容自如旋著方向盤將車轉彎。


    “就突然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做不了狗血劇的女主角。”


    車子開得相當平穩,金碧輝煌的酒店logo被甩在身後,與紙醉金迷的幻光融為一體。


    盛微寧神色自若,看也沒看後視鏡,隻是支起額懶淡地又笑了一聲,充滿冷漠的桀驁。


    笑聲被涼涼的夜風吹散,化成齏粉飛散到林清栩麵龐。


    他抿唇,無言地凝視著談笑風生的盛微寧。


    車窗外不斷變幻的影痕重疊著落他臉上。


    一半溫明,一半陰暗。


    *


    另一頭,身形清舉的程晏池穩步邁出轎廂,周身氣息森冷,所到之處留下凜冽的氣壓,連空氣都能冰寒到刺得人骨頭變脆。


    賀章打電話來:“總裁,狗仔全處理好了,酒店的私密性非常高。”


    程晏池掛斷電話,不耐地扯鬆領帶,駐足約定的5048號房門前。


    手剛抬起,門突然從裏麵被打開,舒雅的香風撲鼻而來。


    “即便做不成情人,我依然知道你不會失信於我。”


    顧雅筠一襲黑色的迪奧抹胸黑裙亭亭玉立,笑睨著按時赴約的男人。


    她顯然精心打扮過,盤著發,妝扮嫵媚性感,神情透露篤定。


    “不好意思,這麽重要的日子,我攪黃了你跟盛微寧的約會。”


    程晏池方才的冷冽已收斂,淡淡地瞥她一眼,不置可否越過她進房間。


    燭光晚餐早準備妥當,溫馨的燭火輕輕搖曳著,撲進程晏池眼簾。


    顧雅筠看著他通身疏離的氣度,抿抿唇,嘴邊的笑容僵了一秒。


    以前程晏池這麽對待其他的女人,她時常喜聞樂見。


    如今親曆他溫雅皮囊下的冷酷無情,那滋味極其殘忍。


    如果從未感受過他的溫柔周全,也不至於產生天壤之別的落差。


    顧雅筠清麗的臉龐浮現一抹苦澀,關好門款步走到程晏池身側。


    燈光迷離,他的鏡片反著朦朧白光,瞳眸清寒如星。


    顧雅筠一時緊張,情難自禁,伸開雙臂固執纏繞他勁窄的腰。


    程晏池垂眸,麵無表情握住她手腕,強行把她自身上扯開。


    顧雅筠踉蹌退後,濃烈至極的心酸屈辱齊齊上湧,使她臉紅耳赤。


    程晏池順勢落座沙發,修長的雙腿優雅交疊,漫不經心拿出煙盒。


    顧雅筠望著他被煙霧繚繞的冰涼鏡框,指腹蜷了蜷,拿起奢華的禮品盒送到程晏池麵前:“我專門讓人給你設計的高定法式黑瑪瑙袖扣。”


    梁家給予程晏池最好的物質條件,但他正式出席重大場合那天,戴的袖扣是顧雅筠親自挑選的。


    程晏池不為所動,安靜地端量刻意討好自己的顧雅筠,目光輕若無物,可對於顧雅筠而言,卻像一座巋然大山,承受的壓力迫得她近乎窒息。


    “你想要什麽?”


    冰冷男聲清晰過耳,空氣裏的顆粒都炸開了。


    顧雅筠很難堪,手尷尬地滯半空,可比這更難堪的事,她都做過。


    “如果我的條件是要你立刻和盛微寧分手,娶我呢?”


    顧雅筠的表情幾度變化,終於收手,繼續將禮品盒握手中尋求談判的力量,鎮定坐到程晏池身旁。


    陰影陡然侵襲眼前,涼漠氣息逼近,男人的手指倏然掐住顧雅筠下頜。


    “被嬌生慣養的小丫頭長大了,懂得跟我玩虛與委蛇。”


    顧雅筠睫毛簌簌,顫然迎視著程晏池春寒料峭的眉眼,切身感受到他冷厲的殺氣,下巴傳來仿似皮開肉綻的疼痛。


    “沒長大,我又怎麽好意思睡到你床上呢?”


    顧雅筠抑製著胸腔沸騰的不甘,眼眶微紅地自嘲:“隻是你不要罷了。”


    程晏池眸波冷靜,漠然扯唇:“你現在打算借用梁家的把柄逼我就範?”


    梁家曆來不太幹淨,程晏池猜過顧文勳捏著梁修凱的把柄,但沒想到,是那麽嚴重的漏洞,甚至能直接要他命,連帶著梁家也得遭殃。


    最關鍵的,還不能給梁修凱知情,否則必定氣得他命不久矣。


    顧雅筠曾經絕不敢冒失的找程晏池對峙。


    她鬥不過他,氣場更不如他。


    今非昔比,既然渴望達成自己的目的,自然得豁出去。


    “梁舅舅疼我,我不忍心害他,證據我會請爹地收好,剛才我故意開的玩笑,你可以不娶我……”


    顧雅筠頂著巨大壓力,直視程晏池愈加寒冽的眼神,一字一頓:“不過我要做你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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