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利茲白日下過雪,街道鋪了一層厚厚的雪,踩上去咯吱作響。


    可差強人意的天氣並不會影響人們狂歡的興致,相反,經過白雪妝點銀裝素裹的世界反而更渲染出聖誕節的歡樂氣氛。


    盛微寧在利茲住了兩年多,對雪這種自然現象不再感到驚奇,程晏池更是習以為常,隻不過從未有閑情逸致陪女人雪夜漫步。


    飛絮般的雪輕盈地灑兩人周身,微微涼,像美麗的精靈一路伴隨。


    盛微寧伸手接了一片很快融化的雪冰,清瑩瞳孔掬著微光:“真漂亮。”


    霓虹閃爍,組合成絢麗多姿的燈蛟匍匐喧囂的城市裏,延伸到夜空邊。


    程晏池讓賀章開車跟在幾十米外,帶著盛微寧往燃放煙火的河岸去。


    四周皆是人潮洶湧,彩燈飾品填滿視野,今夜的城市格外鮮活。


    盛微寧環顧,不斷有黑色的出租車穿梭而過,三三兩兩的人歡唿下車。


    她瞥向清俊挺拔的程晏池,含笑調侃:“難得啊,高嶺之花有煙火氣了。”


    “大概我被小妖精同化了吧,再說,散步就算煙火氣?其他呢?”


    程晏池挑眉,忽然扣住盛微寧纖細的腰身,薄唇壓她耳畔低語一句話。


    盛微寧埋首溫暖的胸膛,周圍沸反盈天,他放蕩的調戲卻字字清晰。


    男人垂眸,盛微寧的耳朵逐漸變紅,耳根後蔓延深深淺淺的胭脂色。


    暮靄沉寂眼底不斷堆積,直至夜色徹底淹沒程晏池那雙流過暗光的眸。


    “這麽不禁逗?臉皮越來越薄了。”


    他痞氣地笑,銳利眼尾暈開豔色,喉結起伏,聲線似曠古飄渺的梵音。


    “沒辦法,食色性也,我這人對極品美男計素來沒什麽免疫力。”


    盛微寧剛準備站直,他的吻便連同零星飄雪一起細碎掠過耳側肌膚,吻得細致,神色依然漫不經心甚至稱得上寡淡,然而唇息極其炙熱。


    冰火交加的感覺挑逗著盛微寧,她蓬鬆的發頂枕在程晏池肩頭,手指蜷緊揪住西裝,烏黑瞳眸恍然騰起水汽,秀媚的臉孔閃過瀲灩春光。


    她其實不算個矮,偶爾171的裸高經過穿搭能顯現177的視覺效果。


    不知何時起,每次親吻,相比低頭,程晏池總喜歡撈住她腰摟到懷裏。


    帶著點不自覺的寵溺,把她當小孩子一樣舉起來。


    此類姿勢,倘若男方身高、臂力不夠,真是怪滑稽的。


    貌似兩年前,程晏池就有這習慣,隻是她未曾留心過。


    良久,程晏池輕輕放開她,恣意打量那張溫柔美豔的小臉:“看來確實對我沒多少免疫力,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巴不得跟我迴公寓。”


    公寓的門禁卡,程晏池早就給盛微寧了。


    盛微寧抽空就會給他做飯,盛悅不需要複健,她也會在他那裏過夜。


    直至這一刻,盛微寧才猛然心潮澎湃,生出他們歸屬情侶關係的認知。


    如果不考慮那個無法逾越的因素,的確和普通情侶沒明顯差異。


    十二月快過完了,剩下七個月左右……


    或許還不止。


    心底若有似無籠罩陰霾,盛微寧半邊長發遮擋倏然陰鬱的麵色:“嗯。”


    溫涼的手指自一旁抬起她下頜,程晏池調笑的語調隔絕寒氣:“貼心。”


    盛微寧唇畔揚起彎弧,攏著煙眉看了眼程晏池,手臂繞過他的臂彎,半真半假調侃:“我是你女朋友,我不貼心誰貼心?你的女秘書?”


    程晏池順勢把她戴皮手套的手握著插進自己大衣口袋:“女秘書已婚。”


    “這樣,那程先生豈非很失望?”盛微寧的臉貼著他肩膀,水潤清澈的柳葉眼透著無辜,笑語嫣然:“辦公室戀情是多數成功男士的追求。”


    程晏池斜睨盛微寧,定幾秒,一根手指不偏不倚戳中她眉心推了推。


    “我不同,盛小姐一人千麵,能滿足我許多需求,你有想法,改天去我辦公室坐坐。”


    話落,兩人的記憶不約而同閃現以前在恆遠辦公室幽會的日子。


    那間辦公室裝潢簡潔,經年累月漫散著黑咖啡的香味,桌後一麵偌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半個鏡海的輝煌夜景。


    盛微寧記得,程晏池曾說過,聯實辦公室的鋼化玻璃牆比恆遠更大。


    一股淡淡的惆悵纏繞心尖,她勾起嫵媚眼梢:“好呀,有空去光顧。”


    拋下這句話,她忽然鬆開程晏池快步走向賣鬱金香的花攤。


    鬱金香是花販自己種植的,尖刺全拔掉了。


    盛微寧隨意挑選,腳尖點了點地,心念一轉,悠哉悠哉側過身。


    程晏池閑庭信步在異國街頭,內裏穿剪裁合身的正裝,外麵一件墨色大衣,俊美輪廓既有西方人的深邃立體,又不失東方人的溫潤清朗。


    盛微寧知道他混了三個國家的血,很奇怪,置身滿是麵貌迥異的人群,她仍舊覺得他最顯眼,舉手投足間流露著引人折服並且向往的風采。


    事實的確如此,很多女人頻頻朝程晏池這邊張望。


    盛微寧抿唇,看著漸行漸近的程晏池若有所思,纖麗的臉頰突然綻放笑靨,嬌俏朝他招手,用流利的英文說:“蓋文,你快來。”


    程晏池略微意外,盛微寧鮮少叫他英文名,也不會用英語對話。


    他掀唇,眸光很明亮,凝視側顏弧度柔軟的女人,反倒駐足不走了。


    盛微寧把玩著手裏的一束鬱金香,不時低聲跟花販聊天。


    靜等須臾,眼見程晏池傲嬌不搭理她,冷豔地偏頭,麵龐寫滿獨有的桀驁不馴,兀自折斷其中最美的一枝鬱金香。


    見狀,程晏池深邃的眸光驟然飄忽,映著深沉夜幕宛若暈星河流淌。


    盛微寧信手摘下發圈,黑亮的發線緩緩劃過半空,閃耀著珍珠光澤。


    她熟練的編織花條鬆鬆挽發固定,慵懶地分出一縷垂肩側,頓時美得清新脫俗,仿佛為這個寒冷冬季氤氳一抹溫美春色。


    涼薄的細雪紛散,街上許多人都齊齊將視線凝聚路邊鍾靈毓秀的女子。


    程晏池鏡片後的眼睛散發柔光,霎那間,胸口湧動著極其飽滿的情緒。


    盛微寧笑著和花販告別,從容不迫走遠了。


    程晏池眸底溢滿的淡墨深了深,似漆黑清潭浮沉水紋,緩步邁向花攤,從西裝內側取出錢夾付賬:“抱歉,我女朋友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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