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今晚確實沒吃飯,空腹喝的酒,再加上盛誌豪夫妻的照片,他其實沒什麽胃口。


    盛微寧見男人默不作聲,順勢坐他腿上,嬌軟嗓音撩撥著本就蠢蠢思動的心:“我好像還沒單獨給你做過宵夜,你吃不吃?包你滿意。”


    程晏池微微垂眸看著盛微寧。


    她眉眼彎彎,散發天真無邪的風情,眼裏有光,折射到他透明的鏡片分外澄淨。


    “我沒什麽興趣吃宵夜。”


    他低頭,高挺鼻尖湊近女生嬌嫩頸窩嗅了嗅:“怎麽這麽香?”


    盛微寧嬌癡地笑,眼尾一抹丹霞色暈染:“有食欲了嗎?”


    “開胃了。”


    淡然的三個字落下,程晏池就擄了盛微寧下巴輕輕吻上去。


    盛微寧媚惑的笑溢出彼此唇齒,柔荑摟住他脖頸,婉轉相就,像一隻乖巧的貓咪窩在他懷裏任他為所欲為。


    兩人都覺得今夜的氣氛與往日大相徑庭,卻心照不宣的不點破。


    輕薄的紗簾繾綣如夢,晚風送進客廳,難以消散盛夏般的溫度。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女生潔白的背部暴露空氣中,程晏池的唇瓣才意猶未盡地離開肩頭埋在她頸側,闔眸不語,神態散漫又安靜。


    以前聽秦昊說過,女人經曆過情事,一顰一笑更凸顯風韻。


    他本來不信這種無稽之談。


    現在卻是半信半疑。


    他如今對盛微寧就有這種感覺。


    隻是抱她或者被她千嬌百媚看一眼,都有很強烈的渴望。


    除此之外,心底最隱秘的角落更不安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貪戀的膨脹,情欲的累積,內心如深淵似盤根荒草沿壁攀緣,早晚能構成遮天蔽日的勢態。


    盛微寧小狗似的鼻翼翕動,又舔了舔唇品嚐:“伏特加,好烈的酒。”


    程晏池掐著盛微寧細腰,慢條斯理把她的拉鏈拉上。


    再睜開眼,所有的意亂情迷已悄然無蹤,鏡片後的眼睛猶如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深海,無人能窺探平靜之下的波濤洶湧。


    盛微寧半邊麵頰貼著他肩膀,水瀅瀅的瞳孔映襯燈光像蘊著星辰:“我們先吃宵夜,再洗澡,再睡覺,愉快的決定了。”


    程晏池摸了摸她的臉,嘴邊漾著薄笑:“一起洗?”


    盛微寧傲嬌抬頭,從他身上站起來,沒好氣地嗔他:“討厭。”


    程晏池閑適後靠,漫不經心把被盛微寧解開的領帶丟在茶幾上。


    “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矯情什麽?春宵一刻值千金,你這地方也不可能有兩個淋浴間。”


    “有的,盛悅房裏。”


    盛微寧自半開放的廚房探出腦袋,嘴裏咬著發圈一本正經教訓程晏池:“矯情和任性都是女人的權利,合理合法,就算是你也不能剝奪。”


    程晏池審視她半晌,沒搭腔,凝定她係圍裙紮雙馬尾的小模樣,雖然神情寡淡,眼底卻翻湧著依稀的暖色。


    “你就不給我倒杯水?”


    “你自己不也說並非客人?自力更生吧。”


    程晏池譏諷:“這麽對待你的金主,破罐子破摔厚積薄發了?”


    廚房靜了一秒,盛微寧含笑的聲音又飄出。


    “你挑著時間睡我?盛悅過兩天就要迴來。”


    程晏池執起牛皮袋若有所思,聞言滿不在意笑笑:“那真是湊巧。”


    盛微寧兀自在廚房忙碌,玻璃隔斷影影綽綽照出她意興盎然的身影。


    程晏池盯著看了兩眼,強行揮去心裏的異樣,眸色逐漸轉深。


    他放下牛皮袋,自己傾身倒一杯水,喝了沒兩口,拿著玻璃杯起身。


    應歡找的房子條件當然不錯,盛微寧布置得也很舒適美觀。


    程晏池隨意打量一圈,目光重新落定電視機櫃。


    他靜靜與照片上的盛誌豪夫妻對視,臉色平淡冷漠,唯獨那雙清涼無波的眼眸逐漸風起浪湧,原本風平浪靜的麵容也驟然寒冽至骨。


    照片中的盛微寧抱著憨態可掬的三色貓,坐在盛誌豪懷中,身旁的趙雪竹則拉著一兩歲的盛悅,一家人和樂融融。


    如果……那個時候趙雪竹被追責,盛悅不會出生。


    盛微寧則會過早的失去母愛,哪來的全家福?


    他們一家四口和美幸福,他的童年卻支離破碎。


    趙雪竹等不到迴梁家認祖歸宗的機會,甚至無法親眼見證她的兒子長大成人便不明不白死在搶救室。


    程晏池一瞬不瞬看著,輪廓的每根線條都沾染清寒霜雪。


    他扣住相框,眉宇間掠過風霜侵蝕的酷厲,骨節泛起明顯白色。


    強烈的憎恨勢如破竹席卷程晏池,冷峻的側顏肅殺而淩厲,可與此同時,又有另一股與之相比盡管微弱卻不容忽視的力量融入其中。


    玻璃杯內平靜的水波緩緩蕩起漣漪,很細微的波動。


    相框尖銳的棱角紮進程晏池掌紋,他喉結滾了滾,嫌惡地扔迴去。


    木質相框傳來清脆響聲,盛微寧可愛爛漫的小臉蟄進程晏池視野。


    他揚唇,如鉤的弧度鋒利且寒涼,刺破壓在喉骨裏的歎息。


    你怎麽……偏偏姓盛?


    *


    盛微寧將蝦皮倒進下著餛飩的煮鍋,用手扇了扇撲眼前的騰騰熱氣。


    剛要放蔥花,一抬頭,油煙機的玻璃片清晰拓印程晏池頎長身影。


    她抿抿唇,泰然自若轉頭朝他嫣然一笑:“就快了。”


    程晏池單手抄袋靠著牆壁,暮靄深深的雙眸攝住盛微寧背影,一直沒說話,麵色忽而陰寒忽而複雜,頜線從利落的下巴蜿蜒到鎖骨窩。


    盛微寧極力忽視程晏池強大的存在感和那道釘自己脊骨意味不明的眸光,霧氣氤氳她秀美的側臉,顯得模糊不清。


    程晏池神色不辨喜怒,光芒寂寂的眼瞳浮起細碎冰凝,冷亮得心寒。


    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近,盛微寧握著漏勺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趕在程晏池出聲之前,她心頭猛跳,率先打破詭異的平靜:“我新買的辣椒醬配蝦皮餛飩好吃,‘難得’給你做宵夜,你別嫌味道不好。”


    女生略顯急促的語調,讓程晏池深邃的瞳眸立刻暗沉了幾度。


    “這麽緊張,你以為我要說什麽?”


    他圈住盛微寧手腕,將女生單薄的身體翻轉過來抵在一側的冰箱門。


    濃鬱的男性氣息嚴絲合縫包圍著盛微寧,她的明眸越過男人挺括肩膀掃向客廳,腦子裏浮現那張全家照。


    “程晏池,我想問你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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