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的身子驟然騰空,臀部有一半得不到支撐,後背被冷風刮起刺骨涼意,她緊張地閉上眼,不假思索環住了程晏池脖頸。


    這是九樓,陽台沒裝防護網,摔下樓能變成一攤血糊糊的爛泥。


    程晏池將盛微寧的驚惶收入眼底,邪氣勾唇,慢條斯理收迴自己右手。


    “程晏池你瘋啦?”


    盛微寧驚唿一聲,強行掙脫男人的桎梏要落地。


    程晏池左手握住女生柔曼的腰,不疾不徐往前走了一步,整個人高大的身形都堵在她兩腿之間,容不得她半分抗拒。


    “我再三警告過你,別激怒我,別挑釁我,你總拿我話當耳旁風,我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是還能得寸進尺?”


    盛微寧因為程晏池步步緊逼的動作,不自覺往後挪,臀部理所當然又懸空大半,身體遽然失重的落差讓死亡近在眼前。


    她抓緊程晏池的胳膊,睫毛簌簌顫動,果斷認慫:“行了,我以後乖乖聽話,再不隨便撩撥你,也不惹你生氣了。”


    程晏池空出來的手勾住盛微寧下巴,眯著狹長眼眸,好整以暇欣賞她眼裏稍縱即逝的驚懼,喉結線條起伏,笑得浪蕩不羈:“真的?”


    “真的。”


    盛微寧壓著砰砰跳的心率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往後瞄,本能地朝前挪,最後幹脆用長腿夾住程晏池腰身,無尾熊似的掛在他身上。


    程晏池巋然不動,毫無放過她的跡象。


    這姿勢落在外人眼中極其曖昧。


    程晏池盯著盛微寧清澈見底的雙眼,內心深處洶湧著強烈的破壞欲,忽而笑了:“可你剛才已經把我撩起來,也激怒了我,我得算算賬。”


    盛微寧眼睛閃爍,避過程晏池染著寒涼的眸光:“太晚了,改天約吧。”


    程晏池覺得這話記憶猶新。


    餘光掃過一門之隔的盛悅,他若有所悟地輕笑,疏淡眉目浮現玩味。


    那晚他們在露台擦槍走火時猛然打了炸雷,她也是匆匆拋下這麽句跑來醫院,抽身得十分瀟灑,若非打不到車,根本不會迴頭找他。


    觸及程晏池唇邊清漠的笑意,盛微寧心頭一窒,立刻竄起不妙預感。


    男人涼淨的手指漫不經心撩折她海藍色的針織裙:“誰剛信誓旦旦保證會乖乖聽話?”


    盛微寧脊骨情不自禁酥軟,忙不迭摁住他,聲線繃著快語:“你求歡不懂分場合?”


    話音剛落,大腿便被不輕不重掐了一下。


    “我向你求歡?”


    又是意味不明的嘲弄,淺薄的譏諷蔓延程晏池臉孔,襯得他瞳眸幽冷:“盛小姐倒打一耙的本事果然不容小覷,既然如此,我就遂你的願。”


    腰帶輕盈落地,盛微寧大驚失色,借著程晏池的身軀遮擋自己。


    “你今晚喝了多少酒?發酒瘋還沒完沒了?”


    眼下的她比入虎口的羊好不了多少。


    進退維穀,隻能任由殘酷的獵人宰割。


    濃醇酒香徐徐潛進鼻端。


    程晏池低沉嗓音宛若經年釀造的老酒,過耳處盡是迷醉。


    “你黑曆史太多,我需要親自動手,才能確保效果立竿見影。”


    無視盛微寧的掙紮,程晏池輕慢一笑:“你平時不就喜歡爬陽台找我?別跟我欲擒故縱。”


    “我這是明明白白的拒絕。”盛微寧雙手抵住他胸膛,反唇相譏:“你的智商被酒精荼毒了。”


    懶散的調子徘徊夜風:“我睡你,用不著智商。”


    盛微寧麵色一僵,失神的工夫,裙子被解開大半。


    溫香軟玉在懷,其實程晏池的初衷並非這樣。


    然而,看著她驚慌失措又故作鎮靜的臉,腦海閃過的卻是她被程昱川抱住的畫麵,情緒頃刻間像洪峰過境。


    這女人,不值得他耿耿於懷。


    他應該要狠狠折辱她,甚至對她的生死不屑一顧。


    可從什麽時候起,她不過被其他男人抱抱,他便覺得如鯁在喉?


    他而今對她的所作所為與原本設想的大相徑庭。


    一切變故仿佛脫節的列車,往無法預知的方向行駛,隱隱超出他控製。


    時至今日,程晏池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再不強硬扳迴方向盤,等待他的,將會是很可怕的後果。


    當初為何放任自己一再仁慈?


    在這世上,他最不該心軟的對象,就是趙雪竹的女兒。


    程晏池的眉眼越發森,胸腔闖進一頭兇蠻野獸,叫囂著撕碎身前的人。


    盛微寧大片肌膚逐漸裸露幽涼空氣,眼見反抗無果,氣急敗壞地踹了程晏池一腳。


    皮質的高跟靴尖端很堅硬,踢著脛骨相當疼。


    程晏池無知無覺,依然一意孤行。


    盛微寧被激發反骨,指甲順勢撓過程晏池麵頰,壓低音量低吼:“我不願意!你該找誰找誰。”


    聞言,程晏池眸底陰沉的霧霾迅速聚成龍卷風侵襲盛微寧。


    “你有什麽資格拒絕我?當初你先千方百計爬我的床,這時候裝烈女不嫌自己麵目可憎?出賣自己就做得徹底點,你不是很會?”


    盛微寧微微一愣,心尖始料未及緊蜷了一瞬,臉龐鋪開冷豔的笑:“覺得我麵目可憎你倒是放開我,我再寡廉鮮恥,也不允許你當著我家人的麵踐踏我。”


    “家人?”


    程晏池語氣古怪地咀嚼這個詞,周身湧動的寒氣慢慢凝結成冰,鋒利薄唇勾起弧,他盯著盛微寧,霓虹暖色的光束也難以溫暖他淩厲五官。


    “嗬,真是感天動地的美好情操,你因為所謂的家人委曲求全,不讓她知道你做了多大犧牲?”


    推搡中,男人冷酷地笑了笑,笑聲卻令盛微寧頓覺毛骨悚然。


    她透過夜與光的暈影想努力辨清程晏池的表情。


    但她看到的隻是他眼中溢散的茫茫黑霧,猶如幽靈從四麵八方撲過來。


    “……啊!”


    程晏池邪痞挑眉,幽深的眼底掠過一抹昭然惡意,猝不及防收手。


    盛微寧失去僅有的支撐,晃了晃,半邊身軀身不由己地朝陽台外栽倒。


    繁華定格此刻,灰藍天空倒影瞳孔,虹光變幻的色帶映照她慘白麵容。


    盛微寧目色一厲,果斷探手抓向男人的腕骨。


    眼見女生即將翻身摔出去還打算拖自己墊背,程晏池不慌不忙地彎彎手指頭。


    ——半截纏繞在他指端又套住盛微寧手臂的衣袖被他抻直拉穩。


    盛微寧被那股力氣牽引著順勢投進程晏池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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