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諾把貝爾的個人資料寫在一張稿紙上,同時把先前調查的稿紙疊好塞進口袋裏。


    “我出去一趟。”赫諾站起身跟莉娜打個招唿,接著便離開了。


    “路上小心。”莉娜話還沒有說完,赫諾就已經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真是的,什麽事那麽著急嘛。”


    莉娜氣鼓鼓地看著被關上的門,又伸長脖子看了看赫諾的桌麵,上麵擺滿了亂七八糟的資料,莉娜看著就頭痛。


    莉娜扭頭看向一邊的窗戶,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書桌上,她感到很愜意。


    —·—


    紫羅蘭公園的一個小屋裏,羅西兢兢業業地看著店,現在時間尚早,來公園遊玩的人並不多,算是一天中少有的清閑時刻。


    但是赫諾的到來打破了他的放鬆時間,赫諾在公園門口停了車就朝著這邊趕來。


    “有什麽事讓你怎麽那麽著急?”


    看到赫諾,羅西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他是赫諾的內應,負責協助赫諾在博倫的行動。


    “來瓶水,還有一份最新的報紙。”赫諾說。


    “好嘞。”


    羅西轉身給赫諾拿水和報紙,赫諾付了錢就離開了。


    當然,皺巴巴的錢裏夾著赫諾提前折好的紙條。


    走之前,赫諾輕輕地咳了兩聲,這是情況緊急的信號。


    羅西把紙條夾在報紙中仔細閱讀。


    紙條雖然並不大,但赫諾已經盡可能地用最少的字句描述他所需要的幫助。


    “請務必準時嗎……?”


    羅西看著牆上掛著的表,默默念叨著。


    —·—


    “你剛剛去哪了?”


    赫諾剛進來就聽到莉娜問,他舉起手裏的報紙,輕輕地揮了揮:“忘記買了。”


    赫諾平時也經常在辦公室裏讀書看報來打發時間,莉娜想大概是今天的工作任務比較少,並沒有太在意。


    “我這裏倒是有好幾本書噢,你要不要看看?”


    赫諾一坐下,莉娜就期待地看著他,他感覺下一秒這位大小姐就要打開抽屜給他挑選書籍了。


    “謝謝,我的榮幸,不過今天暫時不用了,還是改日吧。”


    “好吧好吧。”


    莉娜失望地歎了口氣,她又瞥見赫諾桌上的咖啡,褐色的液體幾乎裝滿了整個杯子,赫諾隻喝了第一口。


    赫諾察覺得到這位大小姐的心思,但自己根本無暇搭理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莉娜早點因為無聊而從人員調度部離職,因為她有些時候真的挺礙事。


    赫諾從存放資料的書架裏取出檔案,進來之前他已經在門口的信箱取到了今天的調動名單,現在他得先完成自己的工作。


    時至中午,赫諾拒絕了莉娜的麵包和牛奶,選擇迴到自己的公寓。


    在衣櫃的暗盒裏,他從裏麵翻出能夠打印密信紙的“密語機”,開始著手向阿斯德匯報情況。


    “這次密道運輸的隊伍編號為第四運輸隊,所運送的物資未知。”


    “我將於今晚跟進運輸行動,屆時我將無法及時通訊,運輸行動結束後會第一時間發送密道的詳細信息。”


    “阿斯德帝國萬歲。”


    —·—


    下午五點,輜重軍營第四運輸隊訓練場。


    “貝爾,有你的信。”


    訓練結束後,一個剃著光頭的男人被教官叫住,接著教官把一封白色的信件交給了他。


    這個光頭的男人就是貝爾,他穿著白色的短褂,雖然有些許肌肉,但他的身材和運輸隊的其他人相比依舊稍顯瘦弱。


    信封上的收件人寫的是他的名字,但是寄信人卻是個他沒見過的名字:“庫裏希·克利”。


    居然和自己是一個姓氏,這倒是挺巧的。


    “到底是誰會給我寫信?”


    他也懶得管那麽多,在迴宿舍的路上,他就直接撕開信封,裏麵的信紙雖然不小,但是內容卻並沒有很多。


    但是這僅僅是這幾句內容,就把貝爾嚇得不輕。


    “親愛的貝爾·克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你和奧維斯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怎麽進入輜重軍營運輸隊的,奧維斯為了讓你有大好前程,甚至把你調換到第四運輸隊。”


    “你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調到這個運輸隊吧,因為他知道很快會有一個秘密運輸行動,這是個豐富履曆的絕妙機會。”


    “但是因為這次行動的保密性,他也不能告訴你具體的事情。”


    “很快他就會公布名單,如果你識趣的話,今晚七點我們在西街路口的酒吧見麵。”


    “記得銷毀證據,無論任何人知道此事,你和他都會玩完,我想他已經提醒過你了,戰爭時期擅用職權的後果是什麽。”


    貝爾立刻把信件揉成一團,慌張地環顧四周,雖然天氣剛剛入秋,但他的背脊倒是被驚出一陣寒汗。


    他剛進入輜重軍營的時候,奧維斯就鄭重地提醒過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否則奧維斯就會被處置。


    尤其現在還是戰爭期間,一旦被發現,必然會因此喪命。


    所以他從來沒和任何人提起過奧維斯的事,甚至對自己的家鄉也幾乎從不提起。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寄信人的名字大概率是個假名,但是他知道自己今晚要是不去赴約,對方也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和奧維斯的。


    迴到宿舍,他躲在廁所裏緊張地把信件燒掉,讓灰燼從窗戶吹去,盤算著今晚該如何請假外出。


    —·—


    下午六點的時候,赫諾把車停在了紫羅蘭公園,今天晚上他將不會再迴到自己的公寓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赫諾下了車,提著手提箱從這徒步走到西街。


    博倫是整個尼奧最繁華的城市,它不像首都西瑪亞那樣充滿古典氣息,這裏的街道沒有馬車和古堡式的建築,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蒸汽列車、幾何方正的大樓。


    赫諾很快就走到了西街路口的那家酒吧,這家酒吧已經經營十多年了,老板是個從西瑪亞遷居過來的男人,他忍受不了西瑪亞那古典老派的城市風格。


    “要來一杯嗎?”


    赫諾剛在吧台邊坐下,老板吉恩就招唿著他。


    吉恩今年四十五歲,自從他到博倫開店以後就一直疏於鍛煉,碩大的肚子很有肉感,讓人總感覺能夠撐破他那件白色襯衫的紐扣。


    進來之前赫諾看了一眼表,他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十五分,而貝爾能夠請假離開軍營的最早時間也在六點鍾,從那邊趕來大約需要四十分鍾。


    雖然有喝一杯的時間,但是赫諾還是拒絕了吉恩的邀請。


    “長話短說,我今天晚上要在這見一個人,是個光頭,他大概在七點左右到,他叫做貝爾,等他到了讓他來最靠裏的房間找我。”


    說著,赫諾便提著箱子往酒吧最靠裏的房間走去。


    “明白咯!”吉恩笑了笑,繼續擦拭著玻璃杯。


    赫諾進了房間,簡單檢查了一下房間四周的情況,這裏隻有兩張凳子、一張桌子,以及一塊黑色幕布,桌子上放了一盞煤油燈,赫諾把燈點亮,關上了門。


    房間裏沒有窗戶,這盞燈是唯一的光源。


    赫諾把幕布拉開,遮住了一張凳子,接著把手提箱放在桌子上,從裏麵取出筆和兩份紙質文件放在桌子上,然後便提著箱子往幕布後走去。


    他從手提箱裏取出精致的銀質假麵戴上,接著取出一把小巧的博格左輪,這種左輪的體積極為袖珍,能夠放在襯衫的上衣口袋裏,但是卻隻能裝四顆子彈。


    不過他隻裝了一顆進去,這就足夠了。


    他又從裏麵取出一台微型的留聲機,這種留聲機的體型和成年人手掌大小相近。


    赫諾翹起二郎腿,將一張硬幣大小的留聲片放進去,優雅從容地扭動著發條,整個房間隻能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個房間用了特製的隔音材料對牆壁和門進行處理,就是為了能夠清楚地錄下整個房間裏的聲音。


    他合上手提箱,放在凳子的一旁,又看了眼手表:六點二十五分。


    赫諾把擰好發條的留聲機放在手提箱上,隻要他按下最上麵的按鈕,留聲機就會開始工作。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貝爾·克利的到來。


    —■—


    諾亞圖書館:


    『留聲機』:1805年由民間工匠羅梅·羅爾所研發的機器。


    留聲機的原理與譯碼機類似,都是通過其內部的振動片來模擬聲音,但留聲機的振動元件遠比破譯機精密,通過精心打磨的“留聲片”,可以最大程度上還原當時周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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