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馳給林幼意夾了一塊魚腹,道:“你別為他擔心了,蓋了房子估計也就沒啥大的花銷了。”


    “他有這麽多錢麽?”林幼意問。


    “說是從銀行借好了,我讓他從我這拿,他不肯。”


    林幼意點點頭,賀征是驕傲的,如同她一樣,窮可以,但脊梁不能彎。


    他們缺的不是一星半點的小錢,如果借了他的錢,還怎麽平等的對話?


    所以公司再難,她也沒朝陸南馳借過一分錢,就算上趕著送來的,也都如數還了迴去。


    她如此,賀征亦然。


    “希望吧。”林幼意道,“他也老大不小了,這樣什麽時候能找到女朋友。”


    賀征工作不錯,前些年經人介紹談了兩個,但時間都不長,沒幾個月就無疾而終了。


    當年她家裏出事後,她需要養媽媽,但也就是些平時的用度和牌資,金額不大。


    她母親雖然是個“扶兄魔”,但也是享受型的人格,根本不會存錢,隻要她不鬆手,這錢舅舅們就拿不走,所以她們娘倆過得並不拮據。


    但賀征不一樣,他家有兩個上學的弟弟,和一個沒有經濟來源的母親,他又是極度顧家孝順的。賀征賺的雖多,但大多要花在家裏,人家姑娘又不傻,一看就是個無底洞,早早就撤了。


    陸南馳看著她,狀似無意的說:“你也一樣,年紀也差不多了。”


    林幼意不喜歡這個話題,她的年齡無時不刻的在訴說著她的無能和無能為力。


    但她還是笑說:“怎麽?你有合適的給我介紹一個?”


    “說說條件,我也好有個標準。”


    林幼意隨口道:“有顏有錢,八塊腹肌,別墅豪車就行。”


    陸南馳氣笑:“你在我這許願呢?”


    “人總得有點追求不是?萬一哪個大佬看上我了呢?”


    陸南馳說:“你這麽多年都沒遇到大佬,現在又覺得自己能遇上了?”


    林幼意戳了戳盤中的菜:“你非得在這挖苦我?”


    “我是讓你務實點,別做那些沒用的少女夢。”


    林幼意哼了一聲,低頭吃飯。


    她當然知道這是做夢,就算條件好,歲數大的,也是做夢。


    首先圈子不同,想遇到個大佬這個事非常困難。當然,齊總,張金鵬這樣的根本不算。


    其次,你得讓大佬覺得你這人值得花心思。


    大佬是錢多,但人不傻,不要錢上趕著的姑娘多的是,心甘情願心思又簡單,如果你不能帶給他比別人多的價值,他會看你?


    最後,她更想自己成為大佬。


    -


    穆競白加完班迴了紅府。


    雖然他和楚悅感情不睦,但每個月有時間還是會迴紅府住上幾晚。


    楚悅在客廳的沙發上敷麵膜看著綜藝,見他迴來了也沒吱聲。


    穆競白將洗好的飯盒放在廚房,然後坐迴沙發上,解釋道:“我那天開到半夜的會,走不開。”


    楚悅輕哼一聲:“穆處,自打我和你結了婚,你有一天是不忙的麽?”


    “楚悅我們談談。”穆競白道。


    其實他並不想跟她談什麽,但是那天在他和嶽父的通話中,他聽到了她公然表示不滿。


    如果再這麽下去,雙方父母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真實的婚姻狀況。


    “我跟你有什麽好談的?談我們結婚兩年,分房一年半?還你常年睡在亞歐花園?”


    麵對楚悅的指責,穆競白沒有反駁,他來這不是為了跟她吵架。


    “楚悅,家裏需要我們維持這段婚姻,在家隨便你任性,但在外麵還請你克製。”


    “你大半夜的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楚悅語氣不善。


    “對你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事。”穆競白沉聲道。


    “最重要的事?你這是在命令我麽?如果你能在床上也這麽硬氣,我還敬你是條漢子!”


    穆競白被堵得啞口無言,她說話向來不留情麵。


    楚悅撕下麵膜,嘴角都是諷刺的冷笑,她緩緩的問道:“穆處長,您


    的命令傳達完了麽?”


    果真是掛不投機半句多,又是個不歡而散的夜晚。


    穆競白站起身:“你早些歇著吧,我迴去了。”


    楚悅沒有理他,徑直走進了衛生間。


    穆競白上了車,將車子開出地下車庫後,停在了路邊,點燃了一根煙,降下了車窗,慢慢地吸著。


    官場上的人要比楚悅難搞的多,但他總是有辦法對付。


    他想這大概是因為她是他妻子的緣故,不願用那種心思和手段對付她。


    他雖然不求和和美美,但好歹也得過得去。


    可......


    穆競白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夾煙的手伸到了車窗外,閉著眼睛,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


    八月的天氣,還在三伏中,又悶又熱,一根煙的功夫,穆競白感覺自己整個襯衫都粘膩起來。


    他忽然想起一句詩詞來:人生隻若初見。


    如果他們隻如初見,她禮貌,他客氣,相敬如賓。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那隻昂貴的婚戒,還是那件不菲的婚紗?


    是訂不到那家豪華酒店的不滿,還是對南和飯店的挑剔?


    是打了南馳家服務員的囂張跋扈,還是婚禮的鋪張?


    他說不清楚,他們的處事方式處處都透露著格格不入,這讓他一度懷疑自己的當初的決定。


    婚後,他發現自己的懷疑果然沒錯,他們確實過不到一起。


    他們說不到一起,也睡不到一起。


    她不能體會父母為官不易,級別不高,卻在科室盛氣淩人,無論何時何地,稍有不順她心意的事,她就要大發脾氣。


    他時常加班,跟著領導跑前跑後,迴來晚了吵醒了她,她起來就是大吵大鬧,後來他不得不在外麵買了個小房子。


    她是慣壞的大小姐,什麽都以自己為中心,不會體諒人。


    因為她二十幾年就這樣過的,所以她根本意識不到這些。


    婚姻雖然是需要磨合,但是人的三觀很難改。


    結婚兩年多,他接受著,努力著,包容著,疲憊著,也絕望著。


    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家人甚至兩個家族的事,他隻能選擇繼續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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