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自從成了王叔的“小娘子”後,日子確實過得寬裕自在許多。她找了個人去給老夫人傳話,謊稱母親病重,不得不留下照顧老母,暗示今後不再迴鬱府,望老夫人恩準。心中雖有些忐忑,但她清楚,若不徹底離開鬱府,始終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


    幾日後,鬱府中。


    傳話人畢恭畢敬地將荔枝的“告別”之意稟報給老夫人:“老夫人,荔枝姑娘說家中老母病情加重,恐命不久矣,她便打算留在鄉下盡孝。還請老夫人恩準她不再迴府,以便能在母親身邊盡忠盡孝。”


    老夫人緩緩放下茶盞,歎了口氣,目光略顯深邃,淡淡地說:“既然她已決意如此,便由得她去吧,日後若她想迴府,也可隨時迴來。”


    她頓了頓,帶著幾分不言而喻的失望,自語道:“當初見她伶俐聰慧,想著將來若她忠心耿耿,倒也能為鬱府一力效勞。既是她不願,留她也是無用……罷了罷了。”


    管家在一旁低頭應聲:“老夫人慈悲,既然她去意已決,也不必再多費心思了。”


    就這樣,荔枝徹底離開了鬱府。


    王叔早已為荔枝安排妥當,將她安置在城西的一處僻靜別院。別院不算華麗,卻也整潔雅致,四周竹林環繞,清靜異常。王叔不願她在德興商號露麵,便特意安排她在別院安居,雖名為“小娘子”,實則外室。


    這日,王叔備了些酒菜,攜禮物來看她。荔枝一身素雅長裙,聽到王叔進來,連忙上前盈盈一拜,柔聲道:“王叔來了,奴家已備好茶水,請您先歇一歇。”


    王叔見她眉眼低垂,模樣乖巧可人,心中甚是歡喜,笑著道:“好荔枝,既是成了我王家的人,何須這般多禮?今後喚我一聲相公便是了。”


    荔枝心中微微一動,表麵卻露出幾分嬌羞,抿唇輕輕應道:“相……相公。”


    王叔聞言,大笑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扶起,笑道:“好,好!你我既已成一體,何必拘禮。來,今日相公帶了幾件首飾來給你,瞧瞧喜不喜歡。”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盒,遞到荔枝手上。荔枝輕輕打開,見盒中擺著一對金鑲玉耳環和一支精致的玉簪,正是她平日裏夢寐以求的東西。她心頭一喜,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嬌聲道:“相公,這些太貴重了,奴家……奴家受之有愧。”


    王叔見她受寵若驚,心中更添幾分得意,笑著說道:“傻丫頭,這點小物件算得什麽?隻要你在我身邊乖巧聽話,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荔枝垂眸含笑,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既然這別院雖非正堂,但起碼可安穩度日,且不必事事勞心。她微微低頭,柔聲說道:“相公待奴家這般好,奴家無以為報,隻盼以後能多侍奉在您身旁,為您盡一份綿薄之力。”


    王叔一把摟住她,撫摸著她的青絲,輕聲說道:“好丫頭,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定不會虧待你。”


    兩人一番柔情蜜意,王叔飲酒正酣,不覺有些困意,便在屋內略作歇息。荔枝輕輕掖好被角,坐在床沿,一雙手輕柔地替他捶背,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自此之後,荔枝便在別院中過上了安靜日子。她雖不再受人拘束,但身為王叔的外室,也並非可以任意而為。平日她多在院內刺繡、養花,偶爾為王叔準備一些小菜。雖然日子平淡,但比起在鬱府的重活雜務,已是輕鬆許多。


    一日,荔枝正在院中曬繡好的帕子,見王叔匆匆進來,忙起身迎接:“相公今日怎得這般忙碌?可是商號事務繁雜?”


    王叔輕輕搖頭,笑道:“今日商號進了批上好的綾羅綢緞,我給你帶了些來,見你平日穿得素淡,也該換些新衣裳了。”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幾匹五色錦緞,遞到她手中,笑道:“來,看看喜不喜歡?”


    荔枝低頭撫摸著錦緞,手感滑潤細膩,色彩豔麗,她心中大喜,輕輕一笑道:“相公待奴家真是厚愛,這些料子都這般貴重,奴家怎敢受之?”


    王叔含笑道:“自是要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往後但凡喜歡的東西,隻管告訴我便是。”他頓了頓,又低聲叮囑道:“隻是,雖是住在別院,也切莫隨意出門,省得引人議論。再者,我王家雖不是什麽大戶,但自有規矩。你若想安穩日子,便依我言行事。”


    荔枝聞言,輕輕點頭,溫順道:“相公放心,奴家自會聽話,絕不做越矩之事。”


    王叔見她這般知情識趣,滿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便起身告辭。


    荔枝目送王叔離開,心中明白,自己雖是他的“小娘子”,卻並非正室,地位始終低微。但她暗暗想著,能有這樣平穩的日子,已是比在鬱府強了許多,至少再不用勞作辛苦,受人指使。


    日子一天天過去,荔枝逐漸習慣了別院的生活。她並不需在意外界的紛擾,隻需在這方小院中靜靜度日。她時常佇立在庭前,望著不遠處竹林深處,心中微微有些茫然。雖知自己不過是王叔的外室,但此刻安逸無憂的日子,已是她求之不得的生活。


    但偶爾,夜深人靜之時,她心中也會升起一絲不安。她明白,王叔之所以願意安置她,不過是貪戀她的美貌與柔順。若他有朝一日不再垂青,自己是否仍能在此安居?


    她輕輕搖頭,將這些念頭拋開,自言自語道:“如今有這般安穩日子已是幸運,再多奢望也是枉然。隻盼王叔能一直寵愛,便也不枉我離開鬱府的抉擇。”


    她輕歎一聲,抬頭望向天空,眼中隱約帶著幾分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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