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鬱府門前,燈籠高掛,昏黃的燈光灑在青石板上,顯得格外靜謐。夜風輕拂,吹動燈籠輕輕搖曳。鬱文禮早早地守候在門口,他身著一襲青色長袍,顯得英氣而沉穩。然而,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掃向大街深處,帶著隱隱的不安與焦急。


    “少爺,這麽冷的夜,還站在門口吹風,當心受寒。”一旁的管家小心翼翼地勸說道。


    鬱文禮搖了搖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街道盡頭,“不用了,我在等阿璃迴來。”


    管家見狀,也不再勸,隻是默默站在一旁陪伴著。鬱文禮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緊張,連唿吸都有些急促。他心裏隱約有一種預感,這次阿璃的出事,或許並不簡單,而她是否平安歸來,成了他這幾日最為牽掛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鬱文禮的身子猛然一震,他凝神望去,隻見一輛馬車緩緩駛近,最終在鬱府門前停下。馬車上刻有“徐”字,鬱文禮認得,那是徐錦言的馬車。他的心髒猛然提起,手心甚至微微冒汗。


    “阿璃……”他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


    車簾輕輕挑開,阿璃從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她一襲素雅的衣衫,盡管旅途勞頓,麵容上略顯疲憊,但目光卻依然清澈如水。看到門口的鬱文禮,她愣了一下,隨即小跑上前,深深地施了一禮。


    “少爺,對不起,讓您和老夫人擔心了。阿璃慚愧,請您原諒。”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歉意,顯得小心翼翼。


    鬱文禮心中一緊,原以為阿璃迴來會責怪她自己不小心或者抱怨路途艱險,卻沒想到她第一句話竟然是道歉。他一時無言,隻能上前輕輕扶起她,“阿璃,你平安迴來就好,其他的無需多說。快些迴去休息吧,老夫人這幾日一直掛念你。明日早些再來見她。”


    阿璃點了點頭,眼中含淚,低聲說:“謝謝少爺體諒。”


    鬱文禮的目光柔和了下來,他輕輕拍了拍阿璃的肩膀,像是在安撫她心中的不安,“去吧,好好休息。”


    阿璃再次向鬱文禮行了一禮,隨後轉身向府內走去。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鬱文禮的目光久久沒有移開。


    就在這時,徐錦言從馬車上下來,溫和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鬱文禮轉過身,深深地看了徐錦言一眼,隨即走上前,“錦言,感謝你不辭辛勞將阿璃送迴來。此次若非你出手相助,她恐怕……”


    徐錦言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言重了。我也不過是恰逢其會。既然遇見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鬱文禮感激地說道:“無論如何,都是鬱某欠了你一個人情。”


    徐錦言的目光卻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文禮,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講。”


    “你以後最好是多留意一下府裏的下人安全。此次阿璃的事情,我覺得有些蹊蹺。雖然她自己沒有明言,但從她的描述來看,這件事可能並不單純。你最好查查府中是否有誰在背後搞鬼。否則,以後還會有危險。”


    鬱文禮的表情一沉,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是府中有人在背後做手腳?”


    “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徐錦言輕輕搖頭,“隻是,阿璃那麽小心的人,卻還是出了事,總有些地方說不通。你也知道,這種事並非無跡可尋。”


    鬱文禮深思片刻,麵色漸漸凝重,“我明白了,我會去查清此事,無論是誰,都絕不會輕易放過。”


    “那便好。”徐錦言微微點頭,接著,他稍微緩了緩語氣,開口道,“我本來計劃去景德鎮,因臨時有事去了一趟南京城,沒想到正好遇到阿璃,這才帶她迴來。我先迴去了,就不多留了。”


    鬱文禮點頭,恭敬地道:“錦言,你如此匆忙奔波,實在辛苦了。要不還是進府稍作歇息,喝杯茶再走吧。”


    徐錦言笑了笑,“不了,我還有要務在身,不敢耽擱。你若是真想報答,就好好對待阿璃,不讓她再受什麽委屈便好。雖然阿璃是個下人,但,她是個好姑娘。很善良,溫柔,勇敢。”


    鬱文禮的心微微一顫,看著徐錦言的眼神有些複雜,“這是自然。”


    徐錦言點頭,再次行了一禮,轉身迴到馬車上。隨著車夫一聲“駕”,馬車緩緩駛離鬱府,消失在夜色中。鬱文禮站在原地,久久凝視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心中隱隱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輕歎了一口氣,轉身踏入鬱府的大門。夜色深深,卻掩不住他心中燃起的隱憂與疑慮。他知道,徐錦言的話絕非空穴來風,而此次阿璃的出事背後,或許隱藏著更大的陰謀。迴到府中,他沉默了一會兒,叫來了管家。


    “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傳令下去,從明天開始,府中所有下人嚴加審查,特別是那些和阿璃有關的人,逐一問話,不得有誤。”


    管家一怔,但很快領命,“是。”


    夜色深沉,荔枝的房間裏隻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搖曳的光影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坐在床邊,目光一直盯著門口,神情中夾雜著焦慮與不安。心中忐忑不已,她一直在等,等阿璃迴來,等一個答案。


    突然,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這寂靜的夜。荔枝心中一緊,猛地站了起來,差點把旁邊的杯子碰倒。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跳,走到門口,手輕輕地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紫雲和紫珍,兩人看起來一臉疲憊,但神情輕鬆。看到荔枝,她們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荔枝姐,阿璃迴來了。”紫雲率先開口,聲音輕快,“少爺已經讓她迴房休息了,看來這一路她也是累壞了。”


    聽到“阿璃迴來了”這句話,荔枝心中猛然一沉,胸口如壓了一塊大石頭般沉重。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聲音都有些顫抖,“哦,她……迴來了啊,那……那就好。”


    紫珍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過,荔枝姐,你知道嗎?少爺明天好像要嚴查府裏的下人呢。據說要讓所有人都到後院的庭院集合,好像是要調查什麽。”


    荔枝聞言,心髒猛地一跳,手也突然抖了一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努力咬緊牙關,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眼中的慌亂還是泄露了幾分。她結巴著迴答:“好……好了,我,我知道了。你們……你們先迴去吧。我……有點頭疼,先躺下了。”


    紫雲和紫珍對視了一眼,沒有察覺到荔枝的異樣,隨意地笑道:“那你早點休息吧,我們也要迴去了。”說完,兩人便離開了,輕聲關上了門。


    房間重新恢複了寂靜,但荔枝的心情卻如翻江倒海一般。她癱坐在床上,雙手緊緊握住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整個人開始發抖。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地抖得更加厲害,連雙腿都開始軟了。


    “怎麽辦……怎麽辦……”她喃喃自語,聲音微弱而顫抖,“阿璃迴來了……少爺明天還要查……如果被查出來怎麽辦?”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閃現出白日裏阿璃安然無恙地站在鬱文禮麵前的情景。她本以為阿璃這次出了事,她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度過,卻沒想到她還是迴來了。而且少爺竟然要查下人,這讓她的心徹底亂了。


    荔枝躺在床上,腦袋裏一片混亂。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試圖壓住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唿吸。她一直在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阿璃不可能知道是我,怎麽可能查到我身上……”可盡管她這樣想著,心裏的恐懼卻如毒蛇一般,慢慢蔓延開來。


    她翻來覆去地想著,幾次想起床,但腿軟得根本站不穩。她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心底變得如此慌亂與恐懼。她明明早就做好了安排,怎麽會出現這麽多變數?


    “冷靜……冷靜……”她不斷地在心中對自己說,“隻要不露出馬腳,誰都不會知道。”


    然而,她越是這樣安慰自己,心裏的恐懼就越發強烈。她總覺得,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緣,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那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讓她幾乎無法唿吸。


    “阿璃……你為什麽要迴來……”她喃喃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恨和無奈,“你為什麽不徹底消失……”


    燈光漸漸熄滅,房間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微弱的月光從窗戶縫隙中透進來,映照在荔枝蒼白的臉上。她的目光呆滯,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身體依舊在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會崩潰一般。


    這漫長的一夜,對荔枝而言如同煎熬。每分每秒,她都覺得時間在一點一點地逼近她的底線。她不敢閉眼,一閉眼,就會想到明天少爺的調查,那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能慌……一定不能慌……”她在心中不斷重複著,仿佛這樣就能找到一絲安慰。


    夜半時分,窗外的風吹得愈加凜冽,隱隱傳來樹枝搖曳的聲響,宛若鬼影婆娑。荔枝的思緒越發混亂,甚至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有人在門外窺視她。她猛然坐起,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沒有的……沒有人會知道……”她自言自語,聲音嘶啞,仿佛在向自己做最後的祈求。


    可她越是這樣說,越是害怕。做了虧心事的人,終究無法心安。她緊緊抱住自己,身子縮成了一團,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終於明白,那種無所不在的恐懼,如影隨形地纏繞著她,根本無法逃避。


    “怎麽辦……”她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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