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外,祈王府的馬車停靠在不遠處,蘇府馬車卻不見蹤跡。


    蘇嬌嬌站在大門口,蹙眉,一旁的青鸞解釋道:“是追風護衛,硬是讓趙大山將馬車趕迴去了。姑娘……”


    青鸞正說著,追風趕著馬車靠上前,下車,恭敬道:“姑娘,殿下有請。”


    蘇蔓蔓眉頭蹙得更深,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沒有動。


    須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開車簾,金黃色的晨光灑過來,那手指骨分明,皮膚泛著病態的白皙。


    一縷光隔著車簾落在他的臉上,斑駁的光線中,他俊朗的五官上,蒙上一層細碎的光影,宛若出塵的謫仙顯出真容來。


    蘇蔓蔓唿吸一滯。


    一些隱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湧上來。


    他蠻橫地將她壓在身下,灼熱的唿吸噴在她的脖頸間,龍涎香的氣息撲麵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入她的鼻腔,充斥她的腦子,令她唿吸不上來。


    他的臉近在咫尺,迷離的眼神定定望著她的眼,棱角分明的唇一點點靠近她,隔著衣物,滾燙的唇落在她的肌膚上,仿佛帶火的烙鐵,烙下痛意的同時,令她全身發燙。


    雖……


    當時的他,處於發病狀態……


    可……


    蘇蔓蔓局促地站著,努力維持臉上的笑意,“殿下身體有恙,還是早點歇著,我們等等蘇府的……”馬車。


    他凝視望著她,沒有迴答。


    稍作遲疑,他另外一隻手,緩緩掀開一側衣領……


    銀白色的衣領往下褪去,露出古銅色的肌膚,肌理分明的肩膀上,與脖頸的交接處,一枚青紫色的牙印,齒痕清晰,泛著青紫。


    蘇蔓蔓心一縮,怔愣在當下,窘得眼神不知該往哪裏放。


    “上車。”他喚一聲。


    狗東西。


    威脅她。


    想做什麽?


    蘇蔓蔓咬著後槽牙,硬著頭皮上了馬車。


    車廂後的軟榻上,他端坐其上,舉止優雅地正在衝泡茶水。


    一襲銀白色的錦袍,頭戴玉冠,係一條同色係的腰帶,一枚水綠色的玉佩垂落而下。


    掩去周身的冰寒氣息,此時的他氣質溫潤,光彩奪目。


    見她上來,他舉止優雅地拎起小矮桌上的茶壺,倒一杯熱茶,遞過來:“喝一點。”


    蘇蔓蔓神色微怔,拎起裙角坐到馬車側麵,伸手接過了茶杯。


    馬車緩緩而行,她緊緊端著茶杯。


    白瓷茶杯,觸感溫熱,杯中茶湯金黃,香氣嫋嫋。


    她低頭,淺酌一口。


    濃鬱的菊花花香,初味苦澀,後味綿長清香。


    “殿下今日換了菊花茶?”她擰眉,抬眸望去,“有點苦。”


    她對苦的東西,天生抗拒啊!


    他掀開茶壺蓋,又往內加一朵金菊,搖晃一下,舉起茶壺,“來,再添一杯。”


    都說苦了,還要再加一朵。


    今日,他的舉止有些莫名其妙。


    他舉著茶壺,靜候續茶。


    蘇蔓蔓怔愣須臾,忙低頭,一口將杯中茶喝個幹淨,慌得將杯子又遞過去。


    他舉著茶壺,忽得靠近她,一本正經道:“菊花味微苦,卻可去邪火。”


    “去邪火”三個字,加重語氣,拉得悠長,聲音繞耳,低沉暗啞的嗓音勾得人心一點點的沉淪,迷離。


    “咳咳咳……”


    蘇蔓蔓一口水沒咽好,嗆咳而出。


    噴灑而出的茶水,衝著他的身前濺過去,他躲無可躲,一動不動閉上眼。


    淡黃色的茶漬落在他絕色的麵容上,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往下淌。


    銀白色的錦袍上,宛若繁星墜落,布滿星星點點的水漬,一點點暈染開來。


    “這個……”


    蘇蔓蔓傻眼了。


    是他一早上,莫名其妙的舉止,令她也失了分寸。


    她慌得放下茶杯,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粉色錦帕,靠上前,先擦去他臉上的水,又一手捏起衣裳的布料,一手拿帕子使勁擦衣裳上的殘存水漬。


    隨著她忽然地靠近,女兒家的體香宛若清晨的露水,清新純淨中,帶著玫瑰皂角淡淡的清香,猝不及防地衝入他的鼻腔,輕易挑撥著他的神經。


    夜墨唿吸不由重了幾分,有些不適應地往後靠了靠。


    “別動!”她專注地擦著茶漬,他往後一退,她抓不住衣裳,身子不由又往前一靠。


    此時,他坐在軟塌上,靠著車廂,她站在軟塌前,半彎著腰,傾身上前,倒是比他高了一個頭。


    一開口說話,菊花茶的氣息縈繞在鼻端。


    他凝眸望著近在咫尺的櫻唇。


    唇形小巧,唇色玫瑰紅,泛著淡淡的水潤,宛若成熟正好的櫻桃,正盼著人采摘品嚐。


    “咣當!”


    車輪碾過一塊石頭,車廂傾斜,蘇蔓蔓控製不住,整個人撲過去。


    唇間一涼,柔軟的唇,蜻蜓點水般從他的唇角劃過,帶起一股股酥麻感,激得蘇蔓蔓大腦一片空白。


    她撲倒在他的懷中,隔著衣物,耳畔是他強勁有靈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


    他的心,仿佛遼闊草原上的小鹿,上竄下跳,越來越快。


    怎麽辦?


    她又冒犯了祈王殿下。


    唇角殘存了他唇角淩冽的氣息,蘇蔓蔓全身發燙,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


    軟玉在懷,夜墨一手拎著茶壺停滯在半空,一手空舉著,整個後背僵硬地直挺著。


    低頭,懷中的少女雙頰緋紅,羽扇般的睫毛下,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無措轉著,櫻桃小口緊抿,似在思考什麽。


    委屈巴巴的她,倒是很少見。


    “殿下恕罪,外麵路不平,馬車顛簸了些。”車外,追風的聲音打破了車廂內的局促。


    “對,這路太不平了。”


    蘇蔓蔓附和一聲,慌得從他懷中起身,後退幾步,重新坐到馬車側麵。


    她瞥了他一眼,局促地攪著手中的帕子,“殿下,民女失禮了。”


    “嗯嗯!”


    他清了清嗓子,直起身,動作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袍,開口道:“確實有些失禮。”


    蘇蔓蔓:“……”


    “還是邪火太盛了。”


    蘇蔓蔓:“……”


    他拎起茶壺,給她杯中又續上茶,“蘇大姑娘,你一定要克製住……邪火。”


    蘇蔓蔓:“……”


    她可以解釋。


    她已經解釋了。


    “來,把這杯茶也喝了。”


    他一雙深邃的眼,睨著她通紅的臉,語氣調侃:“多多去去……邪火。”


    你才有邪火。


    你全身都有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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